在日常学习、工作抑或是生活中,大家一定都接触过美文吧?一篇美文是建立在真挚情感的基础上的。文字表达的是内心的感受,是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如何写一篇“形散而神不散”的美文呢?以下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借米的情感美文,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我不知多少人借过米,反正我是借过的。那是快30年前的事了,我10岁左右吧,也许不到10岁,记不太清了,但借米的那种感觉,刻骨铭心。
那时可真穷。刚过了年,家中就青黄不接了,年成不好时甚至连过年米也要借。家中是有田的,而且父母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在田间劳作,每年也收获满粮仓的金灿灿稻谷,可不知为何,就是会年年少粮。或许是因为母亲喂了太多的猪,因为它们是我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那时又不喂饲料,需要大锅大锅的大米和青菜煮猪食。我们三姐弟也不像今日的孩子有牛奶、曲奇等应有尽有的零食,哪怕廉价到一分钱一粒的糖粒我们一年也难吃上几次,因此我们每餐都能狼吞虎咽吃几大碗饭。
母亲面子薄,总是打发我去借米,她说我嘴甜,比姐姐和弟弟能借到米。
每次借米前,母亲头天晚上会在床上辗转到半夜,考虑该到谁家去借米。
四叔婆家我去借得最多。我端着篾筐走到她家院子外,甜甜地喊“四叔婆”。四叔婆便会出来,看看我,看看我手中的篾筐,说:“月儿,给叔婆讲个故事。”我于是欢快地进门,搬个小板凳坐下,开始绘声绘色地讲故事,四叔婆说,一个故事可以借两升子米。他们家有个量米的竹筒,叫升子,一升子米大概有一斤八两。我总是很积极很卖力地讲故事,讲完这个迫不及待接着讲下个,生怕四叔婆要我停止,因为我讲的故事越多,就意味着我可以借到的米越多,母亲便可以少些日子的烦恼。为了多借米,我想尽办法到处搜集故事书来看。那时村里书本来少,弄到故事书非常不容易。有时实在没故事了,我就自己编,四叔婆也有滋有味地听着。我后来能写些文字变成铅字,大概也得益于这样特殊的借米经历,真应该感谢四叔婆。
当我抱着米踉踉跄跄地出了四叔婆家的院门,早就忐忑不安等在那的母亲,便会欢喜地飞奔过来接过米。米很重,但母亲的脚步无比欢快和轻松。
可是,四叔婆家并不是每次都有米借,毕竟他们家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吃饭。于是没办法,我便只好去别家借。
大部分人家都会借给我,多多少少而已。那时大家几乎都困难,能借给你米,是莫大的恩惠。可也有借不到的时候,那种失望,至今记忆犹新。
记得有一天,母亲看到邻居家堂叔从打米厂挑着沉甸甸的大米回家了。她开心地对我说:“快去堂叔家借米。”我抱着篾筐蹦蹦跳跳地去了堂叔家,好远就稚声稚气地喊“堂婶”,进了屋,堂婶坐在火塘边煮饭,饭香四溢。我乖声乖气地说:“堂婶,我妈说想跟您借几升米。”堂婶几乎连看都没看我,板着脸孔说:“我家也没米!”好长时间我都愣在那,小脸滚烫。出了她家的门,我便飞奔回家了,丢下篾筐,伏在床上大哭起来。母亲叹了口气,紧紧地抱住我。
我至今不知道堂婶为何不愿借米给我,这也早就不重要了,可那种失望,几乎缠绕我至今。后来在学习和生活中,当我有偷懒行为时,父亲都会很严厉地指责说:“偷懒!不记得借不到米时哭脸了?”我当然记得,于是发奋。直到今天,我仍旧经常用父亲的这句话来鞭策自己。是的,借不到米,不是别人的错,是你自己,你为何要去借米?
要彻底摆脱这种失望,那就让自己成为不要借米的’人。
实际上,我以后的很多人生轨迹都受借米经历的影响。比如,我当年会发奋读书考上大学,就是想吃上所谓的“国家粮”,摆脱借米;后来,我又给我的儿子上了农村户口,心中隐隐想的竟然是这样他就可以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最不济可以凭着勤劳享受口福。我几乎每年秋天都会赶回乡下帮父母晒谷,坐在金灿灿的稻谷前发呆,觉得无限满足。我舍不得丢弃任何一粒粮食,不能吃的剩饭剩菜都会晒干拿回乡下喂猪,或者用桶装好送到附近的饲养场。……
时间是最好的打磨器,却永远也磨灭不掉儿时陈封的记忆。打开脑门匣子,一幕幕仿佛发生在昨天的故事如捅动的蜂巢飞涌而出。我看到的不是蜂那细细的脚和抖动的翅膀,而是沾满毒液的舌尖,凝留在发髻之间的忏悔与懊恼。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岁月不容遮拦地逃走。苦尽甘来,苦去了,甘来了,苦的脚迹依旧深深的,抹不掉。
我滑过苦的脚迹,穿越三十多年的时光,悲壮的故事历历在目。儿时去人家包火、借米、借盐……乃家常便饭。
记得有一次去借米,借主是邻居家的第八位女儿,名叫“八八”,比我大四岁。由于小时候一场高烧未及时医治,落下了小儿麻痹症――左半部的手脚有点痂,走起路来很是让人担心。因为腿脚的`残疾,使她的性格有些霸道与怪癖;但她绝对是我儿时要好的玩伴。这一点毋庸置疑。尽管我俩隔三差五地闹别扭,可谁也离不了谁。原因很简单:她不能出门,而我又幼稚的小。6岁的我举着一个脸盆朝她家的饭桌上一搁道:”上你家借米来了。”她口齿模糊不清地回答:“借―借米,我家的米也不多了。”我朝她摆摆手,用商量的眼神凝望着她,意思是看她家能不能匀一点给我家。她马上明白了我的矫情,便大声呼喊她母亲:“嗯妈,小……鬼……要……要……借米!”从内屋里传也一个忙碌的声音:“你借她呀。”我听着很豪迈,内心暗藏着一份惊喜,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感受到一个债主的不公与裁判的无赖。
她颤威威地走到一只盛有半筐米的箩筐面前,艰难地俯下身子,单手向量斗里装米,然后将手掌扁成菜刀状,在量斗上削了又削,此时的量斗已经失去了自主权,成为毫无意义的评证人。最后,她还用手在量斗里掏了两个坑,量米的仪式才算告一段落。从量米的仪式,我触抚到了债主的卑微与矮小,一股被羞辱的风肆虐而扑。为了重振量斗的士气,我端着不足量的米,压住心中的怒火,平静地说:“以后照这个量还,行卜?”她低头无语。也许是我那句湿漉漉的话泡着了刚才在她内心深处滋生出来的“小”,我察觉有一丝红色的闪电从她脸颊划过。
我把借来的米连走带歇地端回了家,然后将刚才所受的委屈向母亲发泄。责怪母亲事先没有准备好米,非得等到米吃完了,再向别人家去借,弄得自己跟乞丐似的。母亲据理力争地说:“人家缓了咱家燃眉之急,理应存感恩戴德之心,多还点有何尝不可?”我恼羞成怒地说:“要是整个社会都像她那样不遵守规章制度,还不乱作一团?”我认为是母亲的糯弱。
与母亲争吵完,我气呼呼甩门正要出去,却撞见“八八”手拿一个大篾斗,步履蹒跚朝我家走来。我用嘲讽的语气说:“你是不是要把刚借咱家的米要回去呀?“不,不,我……我母亲……刚……刚才……骂了我一顿,她说……说能帮……帮人,且帮人。我是来……还米……米的。”她慌乱地解释着。自以为长了志气的我,却被迎面泡灭“小”的她撞翻在地。米在她的篾斗里颠簸得厉害,差点儿飞了出去。
我努力地将两位母亲的话牵扯到一起,就像牵着家与家,家与社会,社会与社会之间的纽带一样。这次的借米,不是“八八”的霸道,也不是母亲的糯弱,而是我与“八八”的一次成长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