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伴随着东方第一抹鱼白的出现，沉睡一夜的小镇渐渐苏醒。河水清清，搭建在河水上方的是一座历尽千载春秋的古桥，他慢慢地推动着满载蒸笼的小车，包子的香味一路飘散。
他似乎有点儿吃力，那黝黑枯瘦的脸的上方的眉头一向皱着。小车缓缓行驶，车轮时不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许久后才到达桥边的集市。这时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他赶紧将一切准备好，又低下头整理衣服。粗糙的双手在简陋的外衣下拍打了几下，抬起头，微笑着等待顾客的关顾。
顷刻后，古桥上出现了一群年轻的游客，他们似乎是奔向集市来的。他们下了桥，瞥了一眼他后甩头就走，将他视作空气般不存在。这时有一名女游客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他微笑着，可突然又有另一名游客追上来拉着他的手，她们在耳边讨论着什么，手指还对着他不停地回挥动。随后留下的是她们满带着嫌弃的眼神和毫不犹豫转头离开的背影。他木讷地站在原地。[由整理]
又过了一个小时，道路上人们的步履变得忙乱，着急着上班工作。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出了神，竟连顾客走到摊子面前都不明白。
客人是一位中年妇女，她显得有些气愤，有些力地拍打了他的手臂。他惶然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妇女和她身旁的小孩，又呆上了几秒。
“喂，到底做不做生意？”妇女见状，愈加不耐烦。
他忽然领悟，手忙脚乱地在蒸笼间移动，又再比出手势向妇人确认购买数量。他双手递过，脸上满是喜悦。而妇女粗暴地把包子一把抢过，放在她儿子的手上催促着，让他赶快吃。那孩子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咬了一口热腾腾的包子，却不料脸上浮现出别扭的神情。妇女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连忙把儿子手中的包子抽出，随手往桥边一扔。这一幕幕都在他的眼前发生了。妇女一脸嫌弃。她一边向前走去，一边嘴巴不停地张缩向他破口大骂。他无法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潜力为自己辩解。集市上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帮忙他，反而是对这种状况司空见惯了。
集市依旧嘈杂，唯独他一人如雕像般伫立。他在努力回想着这天早上所发生的一切，依靠他们的嘴型努力拼凑出他们所表达的语言，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思绪飘远，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张陌生的脸对着他指指点点的情景。是的，他听不见也说不了。从幼至老他都不曾向别人吐露心声也不曾有人愿意耐心与他交流。在这看似平等的社会上，他还是在最底层无人关怀。可他总怀期盼，期盼着改变。正是这样一种期盼在默默支持着他。
当耀眼的阳光照射到他满带皱纹的脸上，他才发觉已过午时了，人们都已散去。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向远方，紧之后又低下头收拾摊子，推动小车缓缓地穿过空荡荡的街巷回家了。其实，只有他自己明白，不经意间，泪水又再一次染红了他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