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柴火
漫山遍野的桃花,大红、粉红、粉白争相簇放,间或有蝴蝶和蜜蜂在花中飞舞,惹的游人陶醉。
男孩子们在桃花树下追逐嬉戏,女孩们摆好舞姿,站在齐身高的桃树旁,一张笑若桃花的脸就在桃花丛中,留下倩影。[由整理]
这绵延十里的桃花可比金庸笔下的桃花岛大的多,漂亮的多,小说中真实的桃花岛只有几株桃花,按金老爷子的起名法,我眼前的桃花源就应叫做桃花山更为确切。
我们姊妹领着娘一路观赏,不时问娘好看吗?娘笑着说:“你们看着好看就好看。”
看来这些都不入娘的眼,也许是累了吧。突然,娘惊喜的发出一声喊叫:“快看那堆柴火,那么喜人!”
娘的脸上是挡不住的笑容,合不上嘴的笑还在张着,犹如望梅止渴,又仿佛捡了件宝贝那般的喜悦。
寻着娘指的方向望去,在一块桃花地头边堆着一堆柴火,很显然这是桃园主人修剪下来的桃枝,长短粗细整齐排放,只能用来烧火再利用。
娘还在拖长了音地自语:“这堆柴火能烧上半年,真好,那里的人真有。”娘说的真有就是真富。
因为按娘的逻辑,只有富的地方才有庄稼,有庄稼就有草,有草才有柴烧。
我恍然大悟,为什么我眼里的桃花在娘的眼里是柴火?我这个拾柴女最后明白了。
娘的前半生离不开柴火。在那段缺煤的日子里,老百姓只能靠柴火做饭取暖,柴火是一家人的生活依托,也是生存的底线。
在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别说缺粮少吃,就连柴火也是不足,满山上的柴草都抢干净了,只露出光突的石头,我每一天放学后的拾柴火是儿时的主要工作。
记得大冷的冬天,天不亮就叫娘喊起来,迷迷糊糊中拿上镰刀与绳子,一路上听着娘和婶子们,姑娘小媳妇们的拉呱我才清醒了一点。
要走很远的路去一个大深沟里拾柴,人多不害怕,借着月光都抓紧干活。
我的邻居傻姑站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跺着脚高叫着:“冻死俺了,冻死俺了,这么冷的天还叫俺拾柴火,娘,有你这么狠心的娘吗?……”
傻姑抄着双手站在山坡上,高声叫骂的声音在黑暗的山谷中回荡,没有人理她,这声音却永存我的记忆中。
傻姑啊,傻姑,你只明白冷,可你哪里懂得,一家8口人的煎饼、窝头、甚至连猪狗鹅鸭的饭食、冬天的取暖都等着这捆柴草呢?
冬天里娘就是家里的柴火,锅底燃烧的灶火照耀着她年轻的脸夹,火的声音摇撼着充满风霜的日子,让我们的家园布满温馨与祥合。
于是从艰苦的拾柴生活中走过来的娘,养成了这天走道都拾柴的好习惯,一般人走路看不见的草棒娘都要拾起。
娘的十根手指,这天已渐渐风干成十捆柴火,驱散了我们一生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