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年家父在火车上偶遇同年方椿年,表将她与方家麒指腹为婚;因家麒突发病久病不愈,婚事一拖就是五年,姐姐阿弟早已成家生娃,为了冲喜匆忙嫁进方家,不到一个月家麒病逝,她将自己的照片放家麒身上一起陪葬,成了活寡妇。一日夫妻百日恩,纵然做不成真正的夫妻,方年二十三的她,每天每天地捱着,度日如年,一针一线地做绣活打发日子,孝顺老人家!
“箱子上高叠着十六床陪嫁过来的缎被……要到什么年月,才能把这十六床被子盖完呢?有个人,哪怕是那么病怏怏的一辈子,让她无休无止地伺候着,也是好的,好歹是个人呀!或者-——跟他圆过一次房呢,给他留下一儿半女,也让她日子过得有盼头儿!”
守寡快一年,方家二少爷家麟回家,拿书一事颇有意思。“在这一生中,她有一种最不明白的事就是家麟为什么那样看她,那样握住她的手?他不是轻薄的人,她知道。”
“二姐说得最对,她得认命,因为她是女人。无论她觉得家麟怎么不讨厌,那也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她要躲着他些,出了笑话,两家的名声要紧,父亲和公公的名字说出来都是叮当响的,他们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家呀!她把被子拉上来,蒙住头,眼泪撒开的流。”
她是听从了二姐的话,在寂寞中又拿起了绣花针。
一个礼拜一次的期盼,到底也有了结束,家麟大学毕业就到法国去留学了。
新的潮流早已冲到许多古老的家庭里了,像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学生,早就听说有反抗家庭婚姻的啦!她也是被赞扬的,贞洁和孝顺。
家麟一去七年,回来时带回来了二奶奶和孩子,确实也给她带来了一些不安。后来二奶奶过继给她的女儿芸儿,终于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关键性的安慰,直到女儿准备出嫁,她又有了第二次相同感受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