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时间久了,忙忙碌碌中就会有一种烦闷的情绪暗自而生,偶尔出行,对身心俱是相得益彰的事。
我开着车在蜿蜒曲折的湖边小路上缓行,垂柳青青,风姿绰约,犹如妙龄少女,频频挥手,又时有娇羞忸怩之态,似乎面对陌生的游客总要梳洗打扮一番,作新样靓装。秋日的午后,阳光也够绚烂,树影横斜,整个路面阴翳蔽日,更添视觉清凉。于树间空隙处,遥遥相望,水域宽阔,波光粼粼,犹如一条条银鱼跃出水面,闪闪烁烁,直刺双眼。绿色的长丝带围绕在湖的四周,整个空气都氤氲在绿波浩渺的湖水里了,朦朦胧胧,神秘莫测。
我把车子停了下来,万顷荷田铺天盖地地展现在我的眼前,“莲叶何田田,江南可采莲”,似乎来到了富有诗意的江南。莲花之广,不见始末,无人栽培,无人侍弄,自由生长着。“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荷花所剩无几,荷叶却把整个湖映的通身碧绿。清澈的湖水随微风荡漾着,一丝丝清凉缕缕袭来,心生爽意!仿那天那水只一湖莲分隔开来,仰首可接天,垂手可戏水。云映水中,漫卷漫舒,随意悠然,于时空中搁浅!似乎只留这份单纯的惬意才最适合人心――豁然开朗,无欲无求,无争无扰。一首曲萦绕在我耳畔“人生有几,念良辰美景,一梦初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人生何需太多烦恼,一切自有天定,不是消极,而是尽力,不是遁世,而是随意啊!
正若所思,忽听一位老人温润的呼唤:“坐趟船吧,看看水里风景!”话语里没有强迫只有征求,我喜欢这种慈祥的语音,便踏上了老人的小舟。老人高挑清瘦,慈眉善目,身着迷彩,六十有余。小船干净整洁,四排横木缝铺搭成游座,粉红色的蓬布凌驾于小舟之上,于远处恰似一朵偌大的莲花盛开在水中央。执篙前行,悠悠荡去,真是“船蓬如焰红烁烁,湖心波皱碧粼粼”。老人上下变换着竹篙, 在清凉的湖水中划出一道道深深的水痕,风拂着硕大的`荷叶,时拢时张,这湖水有了这万顷莲花,便生机勃勃了,游人陆续而来。老人努力地撑着小船,当问及一天下来收入可好时,老人淡定地说:“不如岸边入口那人(社会背景之人)多,每位游客只付我一半游费便足矣!”我很是诧异,老人只淡淡一笑:“塘是人家承包的!”
这时一只水鸟忽地从我眼前掠过,钻入荷叶相覆之间,小巧玲珑,活泼可爱。我好奇地问老人:“这是什么鸟?”“这是苍鹭,喜欢吃鱼。有一年苍鹭特多,栖在稻田里,踩倒点稻苗,人们便射杀,加之人们捕鱼很甚,现在这生灵也少了,时有出没,倒也增添游人不少情趣!”若人们心生怜惜,少些贪心,也许这生灵便可随意安然生存,可人们偏偏不是!
小船慢慢划行着,一条水路逶迤在我们的身后。老人把船停在莲花之间,穿上没膝的长靴,下湖为我们采莲蓬,我们当然高兴地赞同。只一会儿功夫,老人捧着一把莲蓬而归,放在船舱里,边褪长靴边说:“荷花都让人揪没了,不然就给你们折几朵带回家里,养在水瓶里几天,看着也好,可惜有的老太太大把大把揪走,都白瞎了,折那么多浪费,适可而止呗,又没人能管!”老人言中的无奈,是对人贪心的无奈。一频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便知老人是那种知足有度之人,对事对物又具平和心态。面对这样的老人,心情似乎寻得了一种解脱,一种释然!
绕湖而行,老人给我们讲珍珠湖的来历。原来珍珠湖叫团结水库,寓新民与辽中团结,共护水库之意。后来,来了一个养殖河蚌的南方人,在湖中放养,欲取珍珠发财致富,可是,珍珠何等容易生成?养了一段时间,利无本赔,便撤出,留河蚌在湖里,人们希望能产出珍珠,所以改名珍珠湖。人为财利,真是道尽途穷,哪里有什么珍珠?只不过一种奢望罢了。
我隐隐看到老人的骨子里隐藏着一种随意淡定,言谈让我不觉一惊,是啊!“麝因香重身先死,蚕为丝多命早亡!”人们为财,为权,无休止地争夺,拼命,到结局又剩下什么呢?贪图越多,失去的越大啊!
“行到水深处,坐看云起时”一种从容和禅意由心中而生,初来时的烦闷已经悄然逝去,回旋在宽阔的水域里,心亦畅然,仿若莲花悠然开放。其实,人奢求那么多干什么呢?“一箪食一瓢饮足矣!”哪个不是赤条条而来,赤条条而去呢?
云水随缘,笑看风起云涌,淡视花开花谢,“从从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碗茶”,虽做不到心如止水般波澜不惊,但修身修己,心若宁静,性也淡定了。世间所有一切,看破了不过都是虚幻;看破名利便如浮云,看破美丽便似躯壳,看破爱情不过是聚散,看破生命不过是无常,看破红尘不过是浮沉,看破人生不过是梦幻。时光静好,聆听老人诉说;细水流平,抹心中怅然;繁华落尽,悟心中淡定。做一池高洁娉婷的青莲,栉风沐雨,在岁月的长河里低吟浅唱“一方一静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心似莲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