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风吹雨打,百花凋谢,雨后的山间披上了一身鹅黄或青绿,山静了,呈现出严肃庄重的容颜,今天,大雨过后窗台上的清香,扑鼻而来,我走过去,欣然的笑了,我那雨露中的兰花绽放了!一个星期没见面,兰花草在一周雨露的窗台,含苞待放,默默的等着朋友回来。给友人一个惊喜。我清点着它的花朵,一共四朵,低着眉,含羞,婉约,站在最美的季节里,散发出迷人的幽香。我把它小心翼翼的端回电脑桌,仔细的打量着它,闻着它淡淡的清香。
看到兰花就会不由得想起我儿时的伙伴阿叔九富,九富大我一岁多,按辈分我就得叫他阿叔,我感觉他和我一样大,叫不出口,于是,在称呼的后面就加了他的名字。我们是邻居,每次我在家里喊他,他就在他家里搭话。爹在学校教书,我在学校的办公室,教室,听不懂课,在学校呆一个星期,觉得没味,我就每天跟着小叔叔和寨子里的男孩子玩,每年的春天等春兰盛开的时候,阿叔九富就会带我去寨子后面深山里的冲冲去挖春兰,阿叔九富背起背篓,扛起一把大锄头,走在前面,常常听爹说,这里的春兰最美,花期最长,沿着小溪流一直往源头走,小溪两边的水仙一排一排,一丛一丛的,绽放着蓝色的小花朵,我们把它叫蓝水仙,越走山越窄,树越大,溪越小,古树藤蔓中,一股清泉从石崖上汩汩倾斜而下,下面有一小潭,清澈见底,游鱼细石皆可清晰可见!水雾弥漫,如薄纱、如清烟,身置其中,犹如进入人间仙境,阿叔九富指着脚下的一株盛开的兰花告诉我:“这就是幽兰!”我惊奇万分,蹲下,每一朵都谦虚的低着头,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眼睛睁大一些!”我放眼望去,潭边,崖上,到处是绽放的兰花,阿叔九富,叫我在下边等他,我在香气扑鼻里沉醉着,他攀援爬上山崖高地挖起兰花草,我坐在水边边的大石头等他,潭边的兰花果然形态不一,有一支独秀,有一支上旁生几朵花的,我大叫:“阿叔九富,我这里有一株花最多!”矫健的阿叔九富不多时就溜下崖来,小背篓里果然看见几株花开奇特的兰花草!“我要这株!”阿叔九富小心翼翼的轻挖慢取,把所有的根须都取出来,才把它轻轻的放到背篓里。阿叔九富说:“兰根齐,兰草才能栽活,所以,要深挖!”回到家,阿叔九富端来几个烂铁盆,装上粪土,把根须摆放在一层土上,再盖上一层厚土。我那株也栽好了,我把它放在我家的楼子上,爹一放学,就上楼去取旱烟,只听楼上传来了爹的声音:“呵呵!谁弄来的幽兰?”我和阿叔九富在楼下偷偷的笑,爹兴奋的说:“是九富和阿菊,您们去了九后泥冲冲?下次不要去了,那些地方有老恶蛇!”说着,爹把兰花端到屋外的墙头上,爹查看了阿叔九富的兰花,慢条斯理的说:“把我把几株全挖来了?”我们两个都咯咯的笑了。原来,爹经常带小叔去哪里采山药,爹一直帮忙我们浇水施肥,花开了一季又一季,一个寨子都是兰香了!
今年过年回家,我没有见到打工回来的阿叔九富,他在大年初一就给阿公阿婆到县城看病去了,好像两个老人的肺部都出了问题,治好老人的病,他才好放心去打工,我来到他的家里,没有人,只见几盆幽兰在阳台上青幽幽的,在寒风中摇摆。我回来的当天晚上,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阿叔九富打来的,他说家里盆栽的几株幽兰,任我挑一盆带走,我和爹打起手电筒来到他家的阳台上端来了这盆幽兰。
听娘说,阿叔九富娶了一个勤劳贤惠没有文化的苗家女,养了一个独生女儿,先带在身边,后来换了地方,离学校很远,没办法,孩子又送回来了,取名叫凤南,在广州生的,别人问他:“为什么叫凤南?”他说:“叫凤的都命好!名字里有凤的都飞出去了!”听到这里,我似乎又回到儿时那种单纯和快乐中去了!在回家的路上,我在想,尘世沧桑,远隔天涯,好多年没有见面了,只能在甜甜的睡梦中,做着或真或幻的童年梦境。
一阵清风吹来,香气扑鼻,这一季,家乡那深山里山涧边的幽兰一定灿烂如故! 我把放凉的茶水轻倒在幽兰的根部,让它品尝一口茗香!此时,红日被西山吞没,晚霞铺天盖地袭来,我看见一片云朝我飘来,飘呀飘呀就散了!刹那间,暮色包围了我和幽兰!此时,窗外的玉兰树和香樟树上的鸟也静了!只有一屋子弥漫着幽兰的淡淡清香和思乡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