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面前是条南北方向的胡同,约二百米长,南端向左一拐,便是条通往龙山小学的大道。外甥在龙山学校上学已经五年之余,每天上学放学两个来回,足有十几里地,不管夏日严冬,还是雪天雨日,外甥那双脚,均是准时不误的丈量着,像架匀速机,定时转动。下午放学回家,外甥放下书包,一腚坐在凳子上,打开电脑或电视,像沾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珠随画面的晃动而移动,从幼年开始,直到现在,从“喜羊羊”到“奥特曼”,到“西游记”,再到“大决战”,直到“父母爱情”。那些动人情节,经他一讲,是那么清晰准确,那么绘声绘气,令大人堂目结舌,难以挑剔。晚饭过后,九点多时,外甥有时做上半小时的作业,便去洗漱睡觉,余下的作业明早去做。每天早上,人们尚在梦中,城里连声鸟语没有,外甥预先定的手机或闹钟,便被甜甜的声音把外甥在早五点钟叫醒,于是外甥如受惊的小兔,一骨碌穿衣起床,打开灯光,寥寥草草地洗下手脸,就匆匆把课本作业打开,放到桌上,做起作业。那笔与纸发出的“擦擦”声音犹如蜜蜂的飞舞声,在房间有节奏地回荡。房外一切都在沉睡中,无有鸟语虫鸣,偶尔传来机动车的响声,很快淹没在寂静中。
不知什麽原因,一次,手机里甜甜的女生催起声,一直没进外甥耳鼓,明亮早穿透玻璃,充进房内,外甥醒来一看,已是六点多钟了,他像只见猎人的兔子,焦急地穿衣蹬裤,手脚并用的以闪电之速结束了写作业前的所有程序,摊开课本作业。或是题太难,或是题太多,更是时间不够用,在桌前他一声比一声高地居然呜咽起来,那不断溜的令人心痛的抽泣声刺进我耳膜,。我醒了,伸头看去,只见他两肩在颤抖,一声声的抽泣并不影响手中笔的运营,还时不时地发出“哧啦吱啦”撕纸声。那声音极像大街上精神病患者焦虑地撕扯旧布片的声音,那声音把我震怒。我十分生气地说:“下午放学回来,不先做作业,做完作业再干别的!”“谁不让你早叫我,早叫我!”我再说他,他‘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怒视着我:“不早叫我,都怪你,都怪你!”。我怕再激怒他,便起床悄悄走出房门,洗刷做饭。我撑上热腾腾的鸡蛋面放在桌上:“不早了,吃饭吧!”。我走出房间,此时墙上电子钟的时针指着6点40分。不一会,屋里传出外甥的动静,我说:“不急,慢慢吃!,一连几声无人应答,我放下拖把,从卫生间出来,走进外甥做作业的室内,只见桌上放着一个连一滴汤水没剩的面条碗外,外甥与他的书包全无。我匆匆走出房间,此时大门一声响后,由大到小,由变弱的咚咚的小跑声消失在寂静中。我打开窗户向外张望,清风把雾团吹来,除灰蒙蒙的气息充满整个胡同,等待阳光的驱散外,一个人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