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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教书的日子散文

  2014年春节期间,与以前的老同事聚会,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十年的教书岁月,有感而发,特以此文记之!

  虽然手持教师资格证,但已经离开学校快四年时间了。做老师时候,时常觉得很累,工作很烦;可真的离开教师岗位了,还是会经常怀念那段在阳光下最光辉的岁月。十年光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作为一名教师,我努力过,收获过,失望过,兴奋过,那些快乐、酸楚、成功、失败,随着岁月的流动,都渐渐沉淀为生命中最厚重和最珍贵的底色。

  一

  我的生活,在学校的时光可谓多矣!先是读书,后是教书。

  说句真话,小时候无比崇拜老师。

  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读的是农村小学和乡镇中学。我上学的时候,周末还要经常帮父母做农活。作为学生,那种繁重的体力劳动,农民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曾经在我的心里留下阴影。我甚至觉得――农民太苦太累了,长大了就是出去要饭,也不愿再做农民。小学的时候,我的老师都是民办教师,他们一边教书,一边务农,依然没有脱离旧式农民的生存状态。读中学的时候,发现公办教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非农业”。学校的年轻男老师英俊潇洒,女老师时尚漂亮。老师们放学或者周末,不是打球就是举办小型舞会(也就是几个年轻老师用录音机伴奏跳迪斯科、霹雳舞什么的),那时我觉得,只有做真正意义上的公家人,才能过上这样悠闲、有品位的生活。在那时的映像里,我见过的公家人也只有老师,特别羡慕老师们所过的“非农业”生活,所以那时就盼望将来能跳出农门,做老师这样幸福的公家人。

  1995年秋天,我可以选择的上学之路有两条,读中专或者读高中。那时姑父在青山小学当老师,父母去征求姑姑、姑父的意见的时候,他们说读高中要是考不上大学,书就白读了。他们家的老大、老二,也就是我大表哥、二表哥高考落榜后都在家务农了,三表哥读中专,后来就当了老师,成了公家人。他们建议我读中专,先有个饭碗再说。那年可供我选择的中专学校要么是学中医的,要么是学电脑或者会计的,因为想当老师,于是向父母提出了复读的要求,结果在1996年,我如愿的被滁州师范学校录取。

  读师范的时候,因为班主任韩新社、学校团委书记徐泽娟的关爱以及全班同学的关心、支持,我当了三年班长,两年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和推普部部长,三年级时担任了学生会主席。因为个人爱好以及刘桂彭、黄波、余湘君、彭玉等老师经常给我开小灶(课余免费指导我学习普通话、写作、练声等),我在学校掌握了两项特长――播音主持和写作。1998年,我参加了滁州市广电局举办的主持人大赛,经过笔试和面试,作为在校生的我,居然取得了全市第一名的成绩,当时在滁州日报和滁州广播电视报上,都进行了公示,那应该是我的名字第一次上报纸,而且上了两家报纸。此事在学校引起了不小反响,让我当时成为了学校的“小名人”。就这样,一边读书,一边主持滁州广播电视台的一档周末文艺节目,我成为了一名“带薪读书”的学生。

  师范毕业的时候,我和滁州广播电视台一年的合同恰好到期。新闻部主任计家祥曾经挽留过我,叫我不要回定远当老师了,就在滁州广播电视台工作。那时我有两个顾虑,一方面,我在电台什么时候才能由合同制转为正式工?计主任说,等以后别的同志退休了,我就有机会争取正式编制了。当时我确信自己不会等到这样的机会(那时办事,要么家里有人能找上管事的大领导,要么就是有很多钱送礼,这两点我都不具备)。另一方面,作为农家孩子,为了供我读书,师范毕业的时候,家里还欠了一些债务,如果留在滁州,我什么时候才会有个房子住?什么时候才能娶妻生子?(当时觉得留在滁州以后肯定连老婆都娶不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但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这次人生抉择的时候,我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就决定回定远当一名老师――做有编制的公家人。

  二

  1999年9月,我被分配到了青山小学任教。

  青山正如她美丽的名字,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那时候还是个独立的乡镇,位于县城通往淮南的省道边上。青山乡北面约四公里处就是绵延的群山,青山街道就在珍珠泉水库南侧,而青山小学就紧邻青山街道的南边。我之前曾经乘车经过青山街道,但没有太留意这里的山光水色。现在要到青山来做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了,对这里的山水自然就多了一份亲近感。到青山那天,恰巧起了薄雾,透过车窗,我看到了泼墨般的群山影像,看到了珍珠泉水库水面上氤氲的水气,当时真的就喜欢上了这个风光旖旎的好地方。

  到青山小学教书,是我自己的选择。

  毕业分配的时候,我虽然是双优生,但定远已经没有双优生进城的政策了(在此之前,如果在学校同时被评为优秀毕业生和优秀实习生即“双优生”,可以留在县城学校任教)。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被分配到什么地方。在离校前,刘桂彭老师知道我是定远人,觉得我没有留在电视台工作,也没有赶上双优生进城的机会,挺可惜的,便主动关心起我的去向问题。刘老师说,他的同学是定远县教育局领导,只要不要求进县城,想到哪个乡镇的学校,他可以找同学帮忙。毕业的时候,我还是充满学生气的。那时我想,虽然自己老家在西卅店镇,离县城比较近,但觉得这里的同学、熟人太多,到这里工作可能会和很多人玩在一起,难免会影响到自己的学习和工作,在刘老师同学的帮助下,我就选择了青山小学。在青山工作期间,我确实勤奋学习了一段时间,夜里经常看书到很晚。我的专科和本科学历就是通过自学考试在这里完成的。

  和我一起到青山小学报到的,还有我的师范同级校友周翔、新校长叶鸿如。当时没有现成的房子给我们住,学校就把我、周翔和校长三人,一起安顿在校长室住下了。

  那时校长工作忙,应酬多,平日里,房子也就我和周翔住,校长每天只回来睡个午觉,或者偶尔晚上不回家了来住一下。我和校长、周翔三个人在一起吃住,每月开销都以AA制分摊。正常我们每人先拿出200或者300元作为公用经费,日常柴米油盐都从公用经费里出,等钱用完了,每人再重新出钱。本来是我们三人一起搭伙,后来另一位上班比我早些的臧老师也加入到我们中间来。除校长外,我们三个单身汉在家务上进行了分工。我负责做早饭,周翔负责做午饭和晚饭,臧老师负责洗我们的衣服,算是每个人都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其实我本来不会做饭,但大家早晨都不愿早起,做饭技术最差的我,就负责最简单的早餐。

  说起早餐,我对和我一起搭伙的另外几位同事至今还有些歉疚。为了赶时间,我每天早晨基本上都是下面条吃。我和校长、臧老师都还能将就,但周翔是不爱吃面食的,所以他经常在头天晚上就央求我:哥哥啊,明早不下面条了,改稀饭、油条行么?

  三

  我在青山教书的九年,算是赶上了中国农村教育变化最大的几年。期间先后经历了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工作扫尾、撤区并乡、成立乡教委、撤销乡教委、工资由乡镇发放改为县财政统一发放等等重大教育政策调整工作。

  其中,教师工资由乡镇发放这项政策给那时的教师留下的阵痛最明显。我上班的那年,赶上国家财政制度改革,教师工资由乡镇财政发放。青山是个小乡镇,财政状况不好,结果从1999年9月到2001年1月,乡政府都没有给我发过一分钱的工资。本以为财政欠我们的工资以后会补的,后来也都不了了之。

  一年多不拿工资,我们单身青年的生活就得靠“多种经营”来维持了。吃的米、面大多从农村老家带,学校每学期发的大约2000元福利、奖金作为自己的零花钱,来朋友了请客都到街上的熟人饭店赊欠。校长为了照顾我们单身青年教师,学校有什么加班任务就叫我们参加,每天给50元加班费,都感到特别高兴。尽管这样,每年下来,我们还是要从家里要些钱来补贴开销。

  别看我说的这么窘境,其实那段艰难的教书岁月,是我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可以想见,单身青年教师,除了教书,我们业余生活一定是非常热闹有趣的。那时候,学校有一套音响,一台大电视机是屏幕,话筒、功放一应俱全,住在一起的我们仨都是麦霸,一有空我们就会开场卡啦OK演唱会。经常唱歌对练声很有帮助,我上课的时候声音很有底气,同事们都说我的男中音很好听,我想:学校这套音响不仅给我们增添了许多快乐时光,而且对我的教学业务也起到了很大的帮助。

  除校长外,我们搭伙的三位老师平时可谓形影不离。有谁被请了,三人一定都在一桌;这个周末要是一起去我来安同学那里玩,下个周末就会安排到周老师在凤阳教书的同学家喝酒,再到下个周末,我们就会到臧老师的一位亲戚家做客。青山这个地方民风特别淳朴,在这里工作半年后,我们在街道就有了不少朋友。

  有来有往,那时外地的同学也经常到青山来看我们,周末两天要么游山玩水,要么坐在一起打牌、吹牛、喝酒。学校的老教师都说,在我们之前,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分配新教师了。自从我们来了以后,学校就热闹多了。学校的老教师对我们都特别关心、热情。谁家来客人了,都会请我们去陪客。尤其是每年春节后,学校二十多位老教师之间都会互相请往年酒,每家也都会把我们几位单身老师请着。

  现在回想起来,学校的老教师对我们真好,他们像长辈或者哥哥、姐姐一样的关心照顾着我们,所以我对那个学校的感情特别深,对那里的同事、朋友都怀有感激之心。

  四

  说到我的教学生涯,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从当时学生和家长对我的认可,以及后来学生长大后与我的交流,学生还是比较喜欢我的,我教给了他们应该教的东西。

  记得从走进青山小学的第一天起,带着初为人师的自豪和神圣感,我决心一定要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用教鞭书写好我的职业生涯中。刚毕业的师范生,学校一般都建议带毕业班,新老师也乐于带四五年级学生,因为高年级学生懂事些,也好教些。那时我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小学教师,应该从一年级带起,一直到学生毕业,经过了这样的大循环,老师各个方面的素养才会得到全面提升。当时学校一年级的一个班正好没有老师,于是我就担任了这个班级的语文老师、数学老师和班主任,好像还带了两门副课,每周要上23节课,每天的时间几乎都在课堂上度过,工作量是现在老师的两倍还多。

  凭着年轻人特有的激情和干劲,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教学和工作中,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累。每天除了上课、备课,就是批改作业、辅导学生,该干的事情从不留到第二天,不可谓不辛苦,真真实实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那时学校很重视培养青年教师,很快我就成了学校的教研骨干。戴锦武担任校长后,他经常安排我到滁州、合肥、南京参加赛课、听课活动,回到学校还要培训学校老师,所以我平时把每节课都是按照公开课标准来准备的。语文课上,我喜欢穿插一些地理、历史、文学知识,尽量用幽默的语言讲课;数学课上,我努力做到举一反三、旁征博引,把看起来深奥的问题讲得深入浅出。如果是下午上课,发现学生疲劳了,我就讲一些故事、笑话,甚至给学生讲讲我新读的小说中的精彩情节,与学生聊正在热播的动画片、电视剧等,每节课学生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下课了同学们还缠着要我继续讲,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成就感,让我每天的工作都充满了快乐和期待。

  这种课堂的磨练,让我有了很强的驾驭课堂的能力,后来先后被评为了定远县教坛新星、滁州市教坛新星、滁州市骨干教师。这些头衔不仅是我荣誉,也是我教学水平的证明,所以我在教学上的付出,让我得到了超过我预期的回报。比如说前几年,要是我没有进入局机关的话,凭着市级教坛新星这个头衔,我就能以绿色通道的形式到合肥市的公办学校当老师了。

  五

  当老师的几年,我也做过一些令自己引以为豪的事情。

  以前学生读书是要交学费的,记得2000年秋季开学时,二年级学生每人应交的费用是240元。那次开学两天后,我的班上还有11名同学没有交费领书。问了这些孩子,都说家里没钱,于是我找学校的会计商量:我给学校打欠条,把书先发给学生。学生领到书以后,我也不好意思向家长催钱,替学生打的欠条后来基本上都是我用工资给还上的(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家长之所以没来还钱,是他们以为学校把他们欠的书学费给免了)。

  我在学校教书期间,只要学生有困难,我都会尽力给予帮助。之所以这样做,可能与自己的经历有关。我才脱离农村,所以特别了解农村贫困家庭孩子的不易。读初中的时候,母亲重病,在我即将辍学的时候,西卅店中学的杨兴松、杨丙开、姜守群等老师等曾帮助过我。有一个学期,我们班的学生还集体凑钱为我交过学费。我想,只要有过我这样的经历,对学生和老师一定都会有着特别深厚的感情。

  另一件事情发生在2000年,也就是乡政府没有给我们发工资那年。10月份,定远电视台举办了一次主持人大赛。在报名截止那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报名参赛了。经过笔试、现场比赛和面试,我的成绩名列全县第一。成绩出来后,电视台领导和青山乡党委书记一起到学校通知校长和我,叫我到电视台上班。那时在学校拿不到钱,能到县城工作,我是非常乐意的。在定远电视台工作了大半年后,教育局领导发现电视台的新播音员没有履行正式调动手续就离开学校,限我一个月内回到学校,不然就取消教师编制。一方面,我觉得在电视台弄到正式编制太难,另一方面,到2001年的时候,教师工资又收回到县财政统一发放了,为了省心,我又回到了学校教书,而没有留恋在电视台当播音员、记者这样光鲜的工作岗位。

  在电视台工作的近一年时间,我还是有很多收获的。比如新闻写作和散文创作基础,就在电视台又得到了更好的培养和加强,而且和电视台几位名主持、名记者、名编辑,比如邵华成、刘晓琴、赵翔、杨钧田、陆仕琴、胡艳娟等都成为了特别要好的朋友。正是由于后来经常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新闻和文学作品,所以在2010年,我被破格从学校直接调到了教育局机关办公室从事文秘工作。

  六

  细心的你可能算出了我描述的一处错误,此文开头说我在学校工作了10年,又是2010年离开学校的,应该教了11年书啊。是的,在进入教育局机关之前,我确实已经工作了11年,因为中间有近一年时间是在电视台工作的,所以在学校的时间正好是10年。

  这十年里,从1999年9月到2009年1月,除去到电视台工作的那年时间,我都是在青山小学工作。在小学期间,我觉得自己文凭起点很低,于是连续利用近五年的时间,通刻苦的学习,先后取得了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专科和本科学历。在小学期间,我是同学中最早被评为高级教师职称的。2009年1月至7月,我到青山初中工作了一个学期。在青山小学和初中,我在少先大队、教务处、办公室都担任过学校中层干部,青山初中校长李树先还向教育局长推荐我担任学校副校长。2009年8月,我参加了教育局组织的选调考试,被选调至县城最好的小学――实验小学任教。在实验小学,除做好教学工作外,我还与王明莉、杨维民一起负责学校校园电视台、校报等工作。2010年10月,教育局因为工作需要,又把我从实验小学调到了教育局办公室,从事文秘、宣传等工作至今。

  由于工作调动,我离开了教学岗位,也离开了学生和昔日亲密的同事,从事着我一直热爱的文字工作。但在我心中,那浓浓的教师情结仍时时刻刻填满着我的心。在那单纯、远离世俗的环境和空间里,我生活的轻松、充实、快乐,也收获了很多。在学校,我形成了教师特有的那种简单率真的处事为人方式,学会了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懂得了什么是爱心、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最起码的良知。她如同在青山乡滋养了我九年的珍珠泉泉水,让我学会了如何发自内心的付出和尊重。

  十年教师生涯不算短,她给予我的一切,已溶入我的骨髓和血液,这些必将成为我今后人生之旅的基石和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