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往南望去,一层银白色的浓雾笼罩在锋芒的麦穗上,如一道穿不透的屏障把原野与村庄隔离开来。地头的麦子和路两边都铺上了一层雪白的杨絮,在没有阳光的清晨,就如昨晚下了一夜的繁霜。路两边青草芊芊,湿漉漉的杨絮死死粘在草丛上,它们似乎在奋力地挣扎杨絮的困扰。
早晨的小径倒是很清静,四处没有杨絮和行人的打扰,空气也十分宜人,许些只麻雀和燕子时而落在草丛边寻觅着小虫子。往东走去,几家院墙上有很多小小的蜗牛顶着两只触角攀爬在上面,它们用粘液在银灰色的水泥墙上织满了白色的网。路两边是苍翠矗立的高高白杨,初夏的微风索索地拂动着浓密的枝叶,细细听来,就如我四川老家山湾轻流的泉水在微微流淌。挺拔的丛叶中,不知名的小鸟尽情在鸣唱,清脆的声音是那么的委婉而又动人。
走着看着,东边天空似乎要比先前明朗了许多,过一会等我再往东山望去,绚丽的天空便捧出了一团火红的太阳,整个原野瞬时就泻满了霞光万丈。浓浓的晨雾禁不住朝阳的照射,渐近渐远悄然地隐去了。独走在荫翳而又凉爽的白杨树下,金色的阳光从树缝中筛落下来,ss的麦田也露出了它那泛黄的麦穗,地上晶莹的杨絮如薄薄的积雪就快要融化。这时,从河堤上传来一阵阵斑鸠咕咕和布谷鸟快收快割的啼叫,看看身边的风景,这又是一年午收时节即将就要来到。
当暖暖的阳光微微热烘培着整个大地,原野的风又开始狰狞了起来,葱翠的绿叶中沉睡了一夜的杨花果,在初夏的阳光下又开始绽开了它那青涩的外壳,随着一阵阵疾风走过,高高的树梢如万马在草原上奔腾,轻飘飘的杨絮似雪花在头顶上空漫天飞舞,随风翻滚的麦浪像潮水在波动。地上的杨絮收干了一身的露滴,又重新舒展开身姿,被风拾起一次又一次的飞扬在落下,落下又卷起。看着满目飘飞的杨絮,大人小孩都烦恼得紧皱起了眉头。
在一路往回走,头发上,眼眸上粘得到处都是,就连鼻孔也弄得痒痒的。路上,平房上,庭院中,一层层,一团团就如布下的雪景,又像是铺上的白毡毯。每到这个季节,家家户户掩门不敢开窗,就连洗好的衣服挂在外边,不要半个时辰就粘满了一层白白的杨絮。走路的,赶集上店的,有的戴着墨镜口罩,有的就把一冬的丝巾又拿出来围在头上,老头老妈骑着电动车三轮车赶集的,干脆就把外衣脱掉顶在头上,听他们回家说要不蒙着头根本就睁不开眼,连鼻孔出气都很难受。
大街小巷,你尽听他们说吧,到处都是一片埋怨声,有的说他们庄上昨天烧了几个豆草垛,有的说他们门口差点失火了。的确也是,前几年杨树太少不了解杨絮的本质,它就是遇上一根没熄灭的烟头就跟浇上汽油没什麽两样,而且如电挚般从东头几十米远瞬时就蔓到西头。去年我们村西头我叫她婶子的她就是闲门口杨絮太多太烦人,一点火差点把变压器给烧着了,后来听说她当时都吓蒙了。北场几家豆草垛和木匠家一堆废材也是烧了个精光,去年还有两家麦子还没成熟也被烧死了,我家东湖四亩麦地也烧掉了一个地头。
最近几年,就光我们赵庄年年都有被烧掉的柴火垛,今天中午我刚听说北边路旁有一堆玉米秸秆要不救火及时又差点失火了,路西边正好是满满的麦地。
看到漫天飞舞的杨絮,无论它怎么好看,但始终得不到人们的青睐。有的人脸上过敏起了红红的小疹子,有的两眼则揉得通红。只不过杨絮也有生命力,前几天坠落在我家阳台水缸里的杨絮,竟然还长出了嫩黄嫩黄的两片小叶来,看着它们胆怯的咧着绿绿的小嘴,此时即讨厌,可心中有忽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