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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那一盘炉火散文

  在我的梦里常常回到故乡的老宅里,和我那熟悉的村庄里,那是一个美丽神秘的地方。

  我的家乡地处豫东平原的黄泛区扶沟县。解放前老蒋扒黄河口子的时候洪水就冲到了我们村庄的西边的庄稼地里。因为我们村子像一座小黄土高坡,所以把肆虐的黄河水挡在了村子的外围!给村子里的祖辈们免去了一场灾难!

  我们的村子建在一个黄土岗上,比周边的村庄地势都高,村子里的土地是黄灿灿的。细腻柔软的黄土里还夹渣着金光闪闪的金沙粒。我们村子的中央是一条宽阔的十字大街。一马平川的黄土路干净整洁,由于是坚硬的岗土,又经过数十年的碾压踩踏,路面坚硬平滑,远远望去像是铺着淡黄色的绸子。那时候没有现在的白色污染,也没有建筑垃圾。家家户户都是黄土磊积起来的土坯房子。不去田里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都不穿鞋子,光着脚丫子满大街跑。所以那个时候的人们不知道什么是脚气、脚癣。如果孩子们不小心划破了手或者是脚,大人们都会从地上捏一点黄土洒在伤口上,嘴里还念叨着“土土你是药、治好伤给你灌酒喝。”说来也怪,伤口真的就止住了血,减轻了疼痛。谁身上要是生了小疮小泡、发炎了的话,大人就会找一面朝阳的土墙,要找风雨能淋到的地方、刮下一些土沫沫,大人们叫着“雨不淋儿”撒在伤口上,消炎止疼,连洒几次伤口就会痊愈。黄土里长出来的粮食也是品质最好的。那真的是一片我梦中的净土

  村子的西边是不算太高的黄土岗岗顶,太阳西下的时候小土岗挡住了北半边村庄的光线,我家就住在村子的北边,在我家看不见落日,只能看见漫天的绯红!想看落日的时候只有爬上小土岗,童年的我就喜欢趁着太阳站地的时候爬上岗顶上玩。夕阳会把小土岗子照射得金光四射,西斜的阳光会把我的影子拉拽得很长很长!这时候身后的影子就变成了巨人,很有趣跟在我身后晃动。小土岗上面的野花杂草和野生的小树都沐浴在金光里。西边离平线很近的太阳变成了一个通红通红的大火球,慢慢就坠落在我的脚边

  村子的南前面是一座高大的土寨墙、上面住着几户人家,寨墙的北边很陡峭,上面还长满了荆棘和刺槐。要想走进寨子只能从南面进去。小时候觉得那就是大山;寨子墙的下面靠大路边是一个大水塘子,常年清水莲莲、鹅鸭成群。每到夏季是村里的妇女们在这里洗衣槌布、看着孩子们洗澡乘凉的好地方

  我们村东面是一条人工挖出来的河流,名曰幸福河,河水清澈满盈,水草茂盛。大人们是不准小孩子去河边割草玩耍的,河水很深,怕溺水。通向村外的是一座还算宽敞的水泥桥,也是我小时候村里唯一能见到的水泥制品。

  我童年时候村庄里的大树很多,我家堂屋后就是邻居家的几颗参天大树,大树高出房子很多,几棵大树的树枝交织一起,到了夏天像一把硕大的遮阳伞,把我们家房子掩映在碧绿的树荫下。我记得屋子后面有桑树、榆树、还有一颗是洋槐树,那大树至少长了四五十年了,上面住着好几种鸟类,它们老是叽叽喳喳在我们家房顶上打闹,那时候我总是睡不到天亮就被它们吵醒了。

  记得最早撕破黎明前黑幕的是一种黑色的大鸟。它全身痛黑,比乌鸦的羽毛黑亮多了。黑色的羽毛里透射着蓝光,尾巴象一把张开的剪刀,和小燕子的尾巴很像似,不知道书上叫它什么名字,我们这里的人们就叫它“哧相辍薄U庵帜竦慕猩乇鹎宕噜诹粒衅鹄瓷粲械愦潭〉崩杳鞯镊ǖ氖焙颍干枥鞯哪窠猩岚盐颐谴用沃芯选案锣编薄⒏锣编薄⒏拎备锣薄⒏锣编?”。“哧相辍钡慕猩褚话鸭舻赌茄谏囊鼓换埔坏揽谧樱鼓宦炜辗⒘恋氖焙颍渌哪穸哺盘浣衅鹄矗寂帕匪敲刻炖杳鞯哪穸蠛铣U馄渲杏新硗频幕起磕{我们这儿都叫它“黄姑”},有布谷鸟、老斑鸠,还有花喜鹊、小燕儿等大公鸡也加入了它们的合唱行列。它们的喉咙好像都装着水,叫声清脆欲滴。等鸟儿们练过一阵大合唱后,人们的睡意已消,起床开始一天的忙碌。这时候唱过晨曲的鸟儿们也飞到田野里觅食去了

  鸟儿们的免费大合唱你不听都不行,即使很懒的人也会被它吵得睡不着觉。所以那个时候的人们除非吃奶的小孩子、其余没有早上睡懒觉的,特别是夏秋两季,一大早趁着清凉踏着晨露,人们扛着锄头拿着镰刀,还有赶着牲口的,会早早的去田间劳作,小孩子们也不例外,一个个挎着小篮子拿着铁铲,去地里割i草。

  如果是夜里下了一场雨,夏日的早晨会更清凉爽体,这个时候的村民们就像赶集似的都往地里跑。因为新雨过后大地会给他们带来更新鲜的馈赠。去田里挖几棵带着露水的蔬菜,刨几块沾着黄泥的红薯,再拔几颗白白嫩嫩的还带着泥土腥味的新鲜花生,掰几棒i玉米小孩子们也光着脚丫子,踩着软软的新泥往村外走。他们去路边的水沟子里捉青蛙,逮小鱼,去村外的小树林里捉知了。青蛙因为有了雨水都从泥土里爬到水沟里去捉小鱼小虾,知了因为翅膀沾了水而飞不起来。所以这个时候是逮它们的最好时机,捉回去好让大人们给他们改善伙食!

  故乡的黄泥土是不沾脚的,哪怕是刚下过雨你就可以去田里劳作,你把土地踩软,甚至踩出水来也不会粘在脚上泥。只要你出村子别走太远,不要去洪水淤过的田里去,那里的泥土是很粘的,踩进去会把不出脚的。而且那里的土质也不是黄色的,是又粘又沾的红胶泥。

  清晨的时候我总是早早被鸟儿们吵醒,揉着眼睛,挎着父亲用荆条给我编的小篮子,叫上邻居家的小伙伴,顺着十字路往西边走,村子的西头是我们队里的菜园子,菜把式是一个高个子弯腰老头,这老头可厉害了,骂人的声音大得吓人,眼睛瞪起来象一对铜铃,但是我们都不怕他,总是趁他不备的时候去偷队里的青菜和生瓜蛋子。我们几个小孩子猫着腰偷偷地跑进菜地,被他看见了就跑,看不见就偷他的菜,反正他也撵不上我们,大不了被他骂几句。总是气得老头弯着腰在后面撵,我们几个小孩一窝蜂似的在前面跑!大多次是偷不到东西的。没机会的时候我们几个小孩子就坐在菜园子边上看毛驴拉水车。一头青色的小毛驴,眼睛上面蒙一块黑布,低着头一圈一圈的拉着大铁齿轮转,上面那个圆形的铁架子很像一个小点的摩天轮,上面一根象手臂那么粗的铁链子拉拽着圆盘呼啦呼啦地转着,清凉的地下水就从一个铁簸箕里哗哗的往外流,顺着地上挖的流水沟流向菜地――无论谁路过菜园子旁边都要停下来用手捧着凉甜的水喝几口,他们并不口渴,是稀罕这白白哗哗甜滋滋的地下水。

  我们一大早都脱掉鞋子把脚泡在冰凉的水坑里,一边打闹一边玩水,有时候竟忘了来菜地的目的。没有收获的时候就随便在地头割一把青草放在小篮子里拎回家,有收获的时候就很兴奋,偷几个瓜果蛋子。或者是拔几个没有长成的萝卜青椒,心中激动不已,上面也要用一把青草盖着,怕别人看见。然后挎着小篮子大获全胜往家里跑。

  回到家里被母亲发现了秘密,母亲会说――“你又‘淘青荒’去了?再‘翻精’小心被人家抓住了打你屁股!赶紧吃了饭上学去吧”。我不接母亲的话茬,连三赶五的往嘴里扒拉母亲早已冷在碗里的饭菜。还没吃饱就就听到小喇叭里报时,“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八点整”我急了,手里抓一个母亲用玉米面、红薯面、和小麦面做的混合面馒头,掰开随便夹一点咸菜或者辣椒在里面,背上母亲用碎布头给我拼凑的花书包,一边吃一边往学校里走。,八点十分打预备铃,八点二十上课。

  我们的学校就靠在小土岗的南面,校园的前面是两排粗大的法国梧桐,那白色树杆像是脱去上衣的男人的臂膀。学校的后操场就是把黄土岗劈开的一片平坦的空地,黄土都被别的村子的车辆拉走了,每天都有小三轮拖拉机或者牛拉车来运走黄土。操场的面积越劈越大,就像一个大天坑。上体育课的时候那些淘气的男生就去爬那刚劈好的很陡峭的墙壁。

  这时候三五成群的学生来到了学校。大多数的孩子是刚从地里回来,光着脚板子还带着泥土,有的男生还光着膀子来上课。一二三年级的教室里没有课桌,都是用黄泥土垒起来的一道道的泥台子,同学们趴在泥台子上面读书写字,听老师讲课。我们的矮个子施老师,一个瘦小的老头走进教室――“同学们好!”我们接着说――“老师好!”“好!请同学们坐下,拿出书翻到第二十六课,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学校的泥房子里传出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你可别小看我们这个不起眼的农民学校,这里可是出了不少名牌大学生,我们村几乎每年都有考入重点或者名牌学校的农民子弟,给社会输送不少人才那!

  童年,我那和谐朴素、人杰地灵、平原地区很少有的‘黄金村庄’早已改变了它的摸样。黄土岗早已劈挖殆尽,已没了踪影,我那亲爱的黄土不知被瓜分到了多少个地方。快要干枯见底的幸福河成了臭水沟。十字大街早已变成了水泥路,小时候的土房子也早已不复存在,几乎变成了青一色的水泥灰小楼房,还有零零散散几户跟不上形势的红瓦房,村里的房子显得有点参差不齐,成了半现代化的农庄。房前屋后到处都是消化不掉的建筑垃圾和白色污染。人们为了追求经济效益,大树砍了种小树,而且都是清一色的白杨树,不上十年就要砍伐一茬,鸟儿找不到安家的地方,早已绝了踪迹,只有麻雀的生命力强,苟延残喘的倒是越活越旺盛。

  我很想怀揣一把故乡的老黄土回来,闭上眼睛闻闻它那芬芳的土腥味,但已经找不到如当年那样干净新鲜的黄泥土了!已经污染退化掉了。

  我老家院子里也被弟弟全部粉刷成了水泥地,水泥灰席卷了各个角落。偶尔回趟老家,也远不是它的模样,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的失落感!只有在梦里还能还原那带有神秘色彩的黄土村落!

  祖国的大地上到处都是轰隆隆的建筑机械声,不是在修宽阔的柏油马路,就是在盖高楼大厦、不是在建厂房、就是搞娱乐场所、占地面积一个比一个大得惊人。说实在话,我现在真有点怕听到这种声响,它在震动着我的小心脏!

  我想:人们为了追求现代化生活,为了金钱的利益,不惜破坏生态环境,浪费我们水土资源,为了眼前的利益,在拼命浪费我的地球资源,以后我们没有了洁净的水,没有了我们赖于生存的土壤,到那时水土不养人,岂不是断了我们子孙的生路吗?我们现在花十分的力量,用我们的资源去换金钱,恐怕我们的子孙要花千倍,甚至是万的努力来还原它们!人们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