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后,我住在赣江边的一座小镇,隔江对岸就是县城。赣江那时桥很少,小镇是江东人前往县城的主要通道,于是,小镇显得很繁忙。从江东过往县城的人们每天熙熙攘攘的上船下船,船迪声轻脆悠雅,不象汽车喇吧那样洪亮。拥挤的人们推着自行车跨入摆船,船突突地冒出白烟,慢慢驶离江岸,在宽阔的江面上歪歪地驶向江的对面…对岸等船的人未等及船上的人全部下完,就蜂拥般拥上船来,一驳接着一驳,好一派热闹的景致。
靠人渡船不远还有江上最大的船,那是专门用于汽车摆渡的大船,大慨能装八辆汽车。小时的心目中特别钦佩这种大船,看着载满大车的船在一艘机动船的引领下,慢慢驶离江岸,心中竟充满了激动的神情。
轮渡的泊船并不是始终在一个码头,遇到赣江涨水的季节,汹涌的江水从南边呼啸北上,往日清澈的江水顿时混黄混黄,江面也是平时的三四个宽,在滚滚的江水上,涌来上游下来的木头,甚至猪牛牲畜。这时渡江充满着危险,如果舵手把握不住,船是无法靠近对岸的临时码头的。
船工的家大多就在船上,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一排排低矮的船舶泊在江边紧紧地靠在一处,船逢里升起袅袅的炊烟…船工们以江为伴,捕猎鱼或跑运输。小时候不懂事,曾暗自羡慕起船工的生活呢。后来慢慢长大了,知道住在船上的诸多不便,他们喝的水多是江水,小孩读书也只有来回奔波于那个并不固定的家…后来,条件有了改善,不少船工纷纷在小镇边的江岸择地而栖,垒起了屋,终于有了自己家。
有一年,我带着梦想和希望,从小镇考上了江对岸的县城中学,父亲也从小镇调到了县城,于是,小镇慢慢地在我的生活中变得越来越遥远。虽然老家在江东,但不久,县城通往江东的赣江上就架起了一座宽大的桥,这座桥离小镇大约三华里,每次坐车都能依稀看到江下游不远的那座小镇,还有记忆中那热闹的人渡…
这些年来桥越架越多,靠人渡过江的人越来越少。那座靠船泊兴起的小镇见证了几千年来中国城镇遇水而居,随水而兴的城镇兴衰史和交通史。而今,由于桥梁的日渐增多,城市兴旺的枢纽不再限于水路交通,而更增添了公路、铁路或航空,曾经依承了千年的以水路为主的交通模式被彻底地改变,那曾经的船迪声变得越来越遥远,但却隐隐地藏在我们这一代甜甜的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