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尽了 ,俄而冷暖不定,人间芳菲始来。在劳燕分飞之前,多望了一眼在空中摇曳的纸鸢。
春意阑珊贪睡,弄妆梳洗迟,在镜前翻出好久却又不久前老友的书信。脸颊还是会微微泛红,眼角还是会滑下几行泪来。故而哀而叹息,清浅笑魇。不是矫揉造作,只是旧信重读,心中还是会拾起不灭的奢望。那些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幻想,经二三十年被时光冲洗过的每一字,每一句是否重新地被清晰地审视、知晓?于此感受、通意呢?
无奈,朝酒晚饮,人生数十载便这么过去。身为女子,却也喜酒茶的。花酒,于寒风雪夜中,淡淡地一小杯,灼之夭夭,便知人间真情在了。当是小酌即可,人生一世,酒中结,方知百味。茶不同,如果说酒是怡情的,那么茶当是怡性的。茶道本之久远,禅意更是不必说。小春日和,午后一杯铁观音或是茉莉,清涩回甘,闲时再续,一如当年相见。
素心如面,焉知了世间冷暖。竭力生活的女子,迎对于孤独,艰辛,还得义无反顾。那些曾经对着贝壳说给大海听的话,如今都堆砌了千万个漂流瓶了罢?不知多年过去,那些个瓶,是沉入海底还是漂洋过海了呢?一直希望有个安逸清欢的人生,甘于平凡,尘埃落定的日子,只是一直将感情当做敏感的话题,就如屋漏偏知屋漏痕,老天还是会下雨一样。未谈恋爱,不代表未喜欢、未爱过。但凡是世间有心的女子,不会没有留意过周围的一切。没有前因,无关风月,只是爱了。行来几许山水,不胜人间一场醉。认定了一个人便很难做出改变了,如果光阴与爱的故事一定要是个悲剧的话,也无可奈何。时间总会沉淀,逐渐褪去爱的勇气。有幸进入对方的心里,大抵都是个小心翼翼的行旅人。眼目透着清明灵光,举止安静相宜。
瓦西列夫说“爱情需要薄薄的一层忧伤,需要一点点嫉妒、疑虑、戏剧性的游戏”。玩笑开得太多,而成为一种惯性。彼此的演技太好,于是谁都不敢轻易地暴露真心。便一直羞着头,给对方难堪的相对。若是给对方一个接近的机会,无常,都没有勇气接近。我便嫣然转身,走了,远了。无端在某个似曾相识的情景下想起,还是会落下泪来……还是感谢你,赠我空欢喜,一切如烟,莫再提。你不懂我,我不怪你。爱情就如夏日的萤火,追逐它的微光,一旦被得到便不得不死。给予最好解脱的方式就是自由,给予自由的方式就是转身,不得不承认,有的转身真的也就是一生。张爱玲孤傲了一辈子,却也曾说“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我无法想象,她与胡兰成在下个命运轮回之前是以怎样的音容相见,或许寒暄几句,或许匆匆一瞥……不再追问某些故事的结局,一切有情,都无挂碍。
满目山河空念远,一朵花绽放在一棵无根的树上。那么刺眼,那么荒凉。只是转了一个身的时间,尘世便换了一种颜色。一念,缘起缘灭,只怕给了一个远去的背影。其实,不难发现,我真的静悄悄地来过……本怀之初,痴绝山水。很多我们曾经深信不疑的,后来发现根本就没有,比如爱情。爱情和等待没有关系,成熟的感情都需要付出时间去等待它的果实,它叫“相守”。留得最久的那一个人,就是最耐打磨的一份情。
无情者无畏,自爱、沉稳,而后爱人。但凡想过这样的日子:有一间小窝,四周花木相拥。有阳台,有落地窗,有几排很长的书架,纤云弄巧的时光,你我定格在同一个木格窗前迎接与相送每一个羞涩而心跳的日出和黄昏。自此安顿下来,开间画廊与茶馆,只卖有缘人。即使门庭冷落,淡薄却也绵远。若你能把一切放下,一起同去,我陪你饮茶,为你写字,画画……从此免你的惊,你的疼。只是陌上花开,请君缓缓归矣。
若你见了我,便与我打一个照面,有一天走不动了,老屋有光,风吹来远山的灯光,日提一盏,迎来往事。一切都素淡得很,若你不来,我也便赴我的去处,你不懂我,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