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作家,可能写不出那些天马行空的文字,我也不是艺术家,也创造不出诗情画意的世界,我更不是旅行者,走不出柳暗花明的境界。虽然我很想要他们的生活,显然,不合实际,因为,我只是个平凡的人。
或许,我的阅历并不够丰富,这些文字可能会让人感觉略显稚嫩。但对于一个十九岁的普通小伙,没有那些个作家的意气风发,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想写一些东西,来证明这个世界,我来过而已。
我生活在边陲小镇,早些随父母在外打工,我把那个地方称为我的“第二故乡”。因为我所谓的第一堂课和我拿到的第一本书,就在那里――常熟。 我喜欢那里的上海话“侬个从哪里来啊?”那样抑扬顿挫的语调是别的地方找不到的。我也迷恋那里人们的热情,现在想想,心里依然很暖。房东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每次他家做了好吃的,总会端上一份送给我家。“侬尝尝伐,阿拉(我们)的东西还是蛮不错的咋”。我记得起他家的酱瓜,盐水小土豆,糖水南瓜,当然还有大闸蟹,薄荷茶……
说到薄荷茶,这或许是我童年里最清凉的记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心的人,那是我最初的想法:东家给了我家几块地,说他们种不了那么多,让我们自己种菜吃,毕竟,外地人出来打工不容易,每顿都去买,吃不消的。也就是这样,那天我在菜园子里,房东拔了一把薄荷给我,在我面前摇了摇,“侬想要伐,拎到那个地里种种,以后艾唔(还会)长出好大一片的”。我点点头,带着七岁的懵懂将它们种下。或许是久违的亲切,又或者是与生俱来的理解力和适应力,让我听懂了那些话。这在以后能够毫不费力与那里的人交谈以及逃避一些错误是分不开的。我喜欢薄荷的芬芳和顽强。房东说得没错,大约几星期后,是长出了好大一片。也是在那时候,我养成了没事摘几片薄荷叶,泡上一杯茶的习惯。现在,望望现在屋后的青绿色的薄荷,我心里满满的都是感激。
薄荷在长,我也在长。十岁那年我第一次偷了别人家的冬瓜和芋头,也是最后一次。作为一个小孩,把作业写完之后要干什么?我的答案是:到处逛,干一些让人费解的事。那时候,我独自钓过两斤的黑鱼,代价是湿了一条裤子;我在冬天塘边冰窟窿里舀过成桶的小鱼;也在芦苇丛里捉过满网的绿毛螃蟹,那时候每晚自然要吃小个子但味道不错的野生美味。我迷恋那里丰饶和收获。就是那年的深秋,又一次的骑车瞎逛,无意闯入路边不知谁家的果园。都知道,作为一个男孩,贪玩的年纪和强烈的好奇心以及孩子好吃的本心相互碰撞会产生怎样的火花?现在想想,我都会淡淡地笑笑,笑那时候的不知天高地厚,也羡慕那时不问世事的天真和想干就干的自由。我在草丛里发现超大冬瓜,二话没说,就想把它搬走,吭嗤吭嗤地干着,也得手了。或者尝到了甜头,我又一次到了那里,想要挖点芋头回家。但是,前脚进去后脚就被逮住,逼急了我用流利的上海话求爹爹告奶奶。好说歹说,他问我家在哪,要告诉我家大人去。现在我爸妈都上班去了,哪有时来管我?但我还是指了指和家遥遥相对的地方。趁他一个不留神,溜了。要知道那时我是代表学校比过赛的跑步能手,一路的狼狈逃窜。惊魂未定的时候,爸妈回来看到硕大的冬瓜,惊讶之余,又是一顿猛批,吓唬说下回再犯,剁了我的双手。
我知道,在外乡,干什么都不能掉价!
离开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我上五年级,举家还乡。那时两眼朦朦,就是想哭。临走时房东说:“有时间回来看看,晓得伐?”在泪水中我告别了那里,但到现在依然没有回去看看,心里总有一种愧疚。
如今,爸妈闲谈时总是说,要是闲下来了,一定要回去看看。我知道,做人不能忘本,也知道,好人,一生平安。
今天,就断想到这。也许,在某时某地,我还会泡上一杯薄荷茶,想想小时候的故事,再写上两三段文字,去纪念已逝的童年和不在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