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很少提及老家古城,并非忘却,而是害怕一旦拧开记忆阀门再无关闭可能,从此决堤、势若奔江。
――题记
提起古城,很多人一下子会联想到西安、平遥、丽江。若非垣曲人,是决计不会想到这个逐渐淡出人们视野的古城。其实,垣曲的古城身份一点不亚于这些走进文化历史名城的名胜古迹。垣曲的古城商朝建都、春秋建城、秦朝置州、北魏设郡、清朝为坊,公元550年设白水县治1959年县城迁移,古城作为县治长达1409年。自建都一来,古城一直有着重要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地理位置。曾几何,瓠丘城名满天下,于浩如烟海的民族文化长廊中也显得弥足珍贵。虽然面积不足5平方公里,1936年前的古城大小庙宇40余座,古木荫荫、亭榭密布,宛然一派江南美景、古色春城。可惜日寇悍然入侵后,名胜古迹尽数毁于战火,是为痛心!
远观古城,南濒黄河、东辅王屋、西弼中条,W河为东、亳清河为西而合抱。葛寨之西鸡笼山之东遥望其状如叶,黄河为之柄,密街为之脉,院落为之栅。黛眉山西北眺望,古城大抵如勺,安然坐落于三山一水的盆地中央,背晋而抵豫,土壤肥沃、灌溉便利,真乃富庶之地。
这个卧牛一样的城寨因为自身的优势,以凤凰台为枕,以W河、亳清河为扶,以黄河为带,以黛眉山为屏,取其水路枢纽的便利,轻易的笼络了晋、豫、陕的商贾云集。你可以想象济民渡的百舟齐帆、隐天蔽日,你可以想象拥挤的码头步步比肩、车水马龙。
春天来临,葛寨又显得忙活起来。平坦的黄土地一望无际,健硕的老牛在朝霞的沐浴下缓缓挪步,背手的皂衣老汉头戴竹笠抽着一袋烟步步跟趋。沉沉的牛蹄声就是老汉的导向,不用眯眼去寻找踏白的陌路。也许会有一场春雨冷不丁飘下,老汉便朝天喜色的凝望,感叹老天给予的恰到好处。雨滴的湿润使得葛寨更为清晰如画,黄色的牛与古铜色的老汉在丰收的流光溢彩里游动。假使葛伯在世,怕是钦慕这等田园之乐。
对面的黛眉山小草已然露头,若有若无。一团云霭在山坳里飘逸,随着风的势头翻腾。峰头山腰宛如刀砍斧削般齐整,苍松翠柏仍旧墨绿如新。不知道是山拥抱了绿的树,还是树染了逶迤的山,抑或二者兼而有之吧!
紧靠黛眉山边,一只威武的狮子朝南蹲卧,却回首恋望、劲尾横扫,这就是有名的狮子山。仰头可呼啸山谷,俯身可饮黄河,进可戏水濯足,退可观涛拍案,既有离去之意,为何回头连连?想来必是不舍这风水宝地。
洪庆观有一亭,四角翼然。一路迤逦入亭,登高览胜或见日起生辉、白云若棉、岚光捧日,远看水色接天、浑然天成。清风徐来,微波荡漾。偶行一舟,歇浆挂帆,水平如镜,拖痕长长。仿佛一卷染青之轴卷徐徐拉开,轻勾细勒,令人遐想无限…….
暮色时分,夕阳西下,阳壶返照就此拉开。日落之前,诸山晦冥无光,视之模糊不清。继而红光尽收、霞光尽藏,双睛敛光渐盛,须臾之后再看诸山以及流水,宛若曙光重明,朗照见日、清晰尤佳。此风景为特殊环境使然,不可多得。
余兴未尽,忽听钟声沉重传来,乃洪庆晚钟悠扬。峰头尖端一阁镶嵌,有楼飞架河曲之上。内置大口黄钟,横木悬挂,为元宝顶,为木刻柱,四面开洞、中为花墙。击打声传百里,声震万壑、山鸣谷应。
葛寨的西面,是伊尹的故居莘庄。相传伊尹在此隐居,“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汤王三聘之”。一个普通老百姓能够引起汤王以“譬之良医善药”喻之,必是才干异人。时光流逝,为王者与为侯者都做历史长河之沙粒,山水依旧在,物是人非去,有谁可以记得他们呢?惟有虹堤万柳随风而动,随雨而垂。花香与飞絮共舞,红萼与绿丝交艳,河畔远望,赏心悦目。
城内建筑繁多,各有特色。南至万安门、北至富春门、西至永丰门青砖灰瓦比邻,斗拱飞檐横接。雕梁画栋遍布,翅角风铃皆挂。兽虫花鸟刻于其上,人物故事嵌于其内。蟾宫折桂寓意深刻,鹤鹿同春弘扬湛技。影壁砖雕不曾少,柱头花拱何其多。《听三声》以显其静,《乐天伦》以彰其融。倾尽溢美之词,未能一一称赞。
四月初八或者腊月初八,庙会伊始。纳州县之人气,容官民之激扬。人群攒动,方言噪杂。十字街为中心,上越北门之外,下超西关门口。日用百货、寻常用具应有皆有,针线脑儿、镰杈帚箕无一不全。届时人流拥挤非千词百句方可相容,纵然人有百口、口有百舌无法理清。有人意欲西门,扭头间已被人流架去南门,身不由己,此间真正体会。
转眼正月新春,十五元宵节就势铺开。跳、跃、滚、摆、腾、抖、探、的是狮子;窜、钻、套、盘、舞的是龙;进、退、颠、晃的是旱船;拉、扛、摇、顶、抬的是小车;蹦、跳、扭、卷的是秧歌;戏、咬、踢、跌卧的是竹马;走、停、敲、打、的是腰鼓;高高低低,上上下下的是撬官;呲牙咧嘴、胡指乱点的是扁担官;肩、臂、手、脚并用的是花棍;跨、蹦、跃、跌、逗的是高跷。民间的社火千奇百怪、类别繁多、不一而足,令人大开眼界、闪睛夺目。
小浪底的搬迁,使得家乡人远离故土、重择居第。曾经的故园都随水的暴涨而逐渐没入水中成为鱼虾的乐园。那些曾经令我们引以自豪的绝佳美景也逐渐趋于模糊,淡出我们的双眸。唯一留给我们骄傲的,是曾经的拥有。就地后靠的新古城,何时让我们的梦想重新返归现实?
但愿我不是在白日做梦,但愿孤零于台上的那只凤凰懂得我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