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江南雨稠雾蒙蒙。画舫在湖面轻摇,船桨打碎湖面。勾起阵阵涟漪。那一年,和往年一般,只是在同样的风景中却遇见了不同的你。
你撑着油纸伞,漫行在这石阶小道之上,你着我走来,就如同从山水画中走来的仙人,宠辱不惊。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你我回首相望,你冲我微微一笑。我相信,没有人可以抵挡住这种感觉,从此,我的生命中,便多了一个你。
你告诉我,你是从皇城过来散心的。你说,那儿是一个是非之地,人间的纷纷扰扰、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无一不让你厌倦。你说,江南是一个好地方。我说:“无所谓这是非恩怨,开心便好。”或许你没有听清楚吧,因为那一刻,你醉了……
后来我才得知,你之所以会来到江南,是因皇帝娶了你最心爱的女子。又是天涯断肠人,回首遍地是伤心。
你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词人,你说:“不许孤眠不断肠。”可这世间事,又有几人能如意呢?你用你的词,诉说着不如意。你并非风流多情,只是心中孤寂却又无人知晓。
再后来,你回去你本该属于的地方。你一心只想做平凡人,但作为明珠的长子,这个不是愿望的愿望便也成了奢望。之后,你迎娶了卢氏,我相信,她一定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听说,你很爱她。她的早逝让你颇受打击。你的痛,我看在眼中也为你心疼。可惜造化弄人,事情已成定局,便注定无法挽回。
你像一个孩子,哪怕上苍只允许你在人间玩耍三十年。你不曾憎,不曾怨,不曾恨。人间若真有轮回,下一世,你定会幸福。
那一年,一别之后,你便再也不曾来过。直至今日,我仍记得红笺上的那句话“君老江南,我塞北”。人间聚散总无情,一散从此不相聚。也罢……
历史上有多少骚人称赞过江南,我却只记得你喜爱李贺的那句“烟花不堪剪”。是啊……多少浮华尘世间,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又有几人能辩?
我撑着油纸伞,漫行在这石阶小道之上,手握着从皇城传来的红笺――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
容若,你在回首吗?站在生命的终端,回首这一世的尘间纷扰。也罢,走好……
我收起伞,走出这断藕亭。如东坡先生那般――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