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孩童的嬉闹声还有舞龙耍狮的锣鼓声,都在告诉我新的一年来了。
年关已过,不知是哪天太阳拨开冷雾一下子温暖了大地,第一声鸟的“啁啾”声,就像是一把利刃从天而降将整个冬天划开了一道口子,一切生命都活了过来,温暖了起来。
我躺在母亲的腿上,热热的火炕把我的脸烤的通红,可是我不愿起来,这样的暖和是什么样的床都无法给予的,伴着母亲纳鞋底拉线的的呼哧声,我都有点迷糊了,“呼哧”一下,再将针穿过厚厚的鞋底,再“呼哧”一下,如此反复,听着这样的声音从心底里都冒出来踏实。弟弟拿着在炉箱里烤的焦香的土豆和白薯献宝似的爬到炕上与我和母亲一起分享,刮掉上面的黑皮,露出焦黄双手一捏从中间掰开,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弟弟烫的左右手不停地的倒换,嘴却“吸溜吸溜”的不停吃。炉火上炖着爷爷珍藏了一年的腊肉,蓝色的火苗一下一下的围着瓦罐,瓦罐里的肉“咕咚咚”的响着,一屋子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口水直流,食欲大动。一家人围在火炉旁吃着、喝着、聊着,这样的幸福在万家灯火中多么的平凡却又那么的让人满足。
吃过晚饭挽着父亲出门,如果是以前父亲都是抱着或背着我出去,可是现在他紧紧拉着我的手微笑着对我说:“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所以路要靠自己走。”
走路间鞋带开了,父亲急忙蹲下身来说:“爸爸帮你系,你蹲下又起来容易累着。”看着伟岸的父亲蹲在那里给我系鞋带,总是有那么多晶莹剔透的东西在眼里打转,为了掩饰眼泪不要掉下来,抬头看看天,爸爸我给你背首词吧!
“好!”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毛毛这是纳兰容若的木兰词!”
“嗯,爸爸他的词写的真好,戳动人心,美极了。”
“词之美是因作者万千心事纠结于眉心,郁结于心,有感而发,这和纳兰的经历还有他的性格有关。”
“爸爸我再给你背一首吧!我学了好多呢!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爸爸我背的好吗?我还会很多呢!”我歪着头俏皮又有些许骄傲的问爸爸。
“好,我的女儿真棒,可是宝贝,咱们不能只会诗词歌赋、纸上谈兵,人活着更重要的是要学会面对困境,要学会坚强,要勇敢,孩子你走的每一步都不是只有你自己,爸爸妈妈一直都陪着你愿意和你分担承受这世间所有的苦难,可是悲哀的是爸爸妈妈不能永远陪着你,这让爸爸很是痛心,我想为我的女儿铺好前路,扫清一切障难,护她一生平安,可是爸爸做不到,所以我的宝贝你要学会在这世间独立的生存,其实毛毛好好活着是一种责任,你不开心爸爸妈妈也不会开心,你走了以后你妈妈常常哭,一直在怨恨爸爸把你送了那么远,可是看到现在的你,爸爸不后悔。”父亲抚摸着我的头发,有欣慰也有难过和痛心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是很忙的,回来的日子屈指可数,更很少与我们讲这些,可是有些人不用做什么,只要站在那里就是力量,伟岸的父亲、高大父亲,在我们眼里永远不会倒下的父亲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染上了白发,是呀!不管多长的路,这样能牵着手一路护送的时光越来越少了,小时候父亲手把手地教我们写毛笔字,可是终究是辜负了他,长大了,他一路护送,又怎忍心让他再次失望。无论是怎样的道路只有走着不要停下,就总会走到自己想到的地方,就总会走出自己的风景,紧紧的靠在父亲的臂膀上,听着父亲念着那些美极了的诗词歌赋,听着他给妈妈写情书的趣事,我觉得一切都美得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