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奶奶和妈妈从山里挖来了一棵“酸丁子”树,然后,从邻居家剪来了几根枝枝,奶奶和妈妈说,把那几根枝枝接在“酸丁子”树上,来年的秋天,树上就会结出我们喜欢吃的果子。我和姐姐听了,高兴得直拍巴掌,我拽着奶奶的衣角央求道:“奶奶、奶奶,那咱把苹果、橘子、葡萄和梨一起种在树上吧,这样,咱们就再也不用跑到集上去买果果吃啦!”奶奶笑啦,点着我的鼻子说:“小傻瓜,只有同属同科的品种,才能嫁接到一棵果树上去呀!”
奶奶的这句话,直到我上初中学习了“植物”这门学科以后,才恍然大悟。后来,我渐渐懂得,在我们的生活中,能够嫁接的,不止是果树。一段好的文字,亦可以用来“嫁接”,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借鉴”。但,我想,“借鉴”也应同“嫁接”一样,有着它必须遵循的自然规则。借鉴来的文字,它首先得为我们自己文字的中心思想服务;再者,“借鉴”不是主体,文章的主体还得是我们自己的文字。
我无法想象,一篇文章,如果全是四处借来的片段拼凑出来的,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观。今天,在一位风华绝代的才子空间,我见到了这样的一首诗:“弥川急雨暗长空,晚风吹梦昼茫然。江乡湖曲多相似,移舟了痕出深冥。”我是诗盲,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首不在韵上的诗,得了近百人的赞。急急询问了老师,并百度,顿时哑然:四句,有三句是借来的!“弥川急雨暗长空”出自清朝庞铸自题《秋风骤雨图》的诗句;“晚风吹梦昼茫然”出自明朝沈周自题《高枕听禅图》的诗句;“江乡湖曲多相似”出自清朝高士奇的《题米元晖云山得意图卷》。这几首诗都是几位画家用来题画的,既是画,那么诗句就有其固定的背景和意境。我无法想象,把三种不同的背景和意境凑在一起是怎样的一种心境,但怎么看,也都觉得,像是不同属科的果子,接到了一棵树上。
不同属科的果子,是无法存活在同一棵树上的,如今,这不同属科的文字,却长在了同一棵树上,当真是一大奇观,那近百的点赞量,当真是又一大奇观啊!更是不知道,若我们的先祖们,看到了自己的题画诗被如此嫁接,会不会气得焚诗毁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