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空还是湿的。大雨才经过大地,地面上的事物因水汽缓慢上升而造成视觉上的模糊与混沌。世界有自己的明暗变迁,可人们往往忘记,既不投明也不弃暗的灰才是这个世界绝大多数呈现出的。
夏季委以雨水重任,和之前春季的雨有所不同。春天的雨,雨丝细而绵长,是天空与大地抽离过程的萌发。而这种对缓慢的迷恋让人想起昆曲中的水袖,以投、掷、抛、拂、荡、抖、回、捧、提等动作延长手势,放大情绪。说到底,春天的雨是不急的,不像夏天,雨水下得不管不问,雨脚密集。
芒种,是夏天迎来的第一个收获的节气。《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五月节,谓有芒之种谷可稼种矣。”意指大麦、小麦等有芒作物种子已经成熟,抢收十分急迫。晚谷、黍、稷等夏播作物也正是播种最忙的季节,故又称“芒种”。只有在此时,经过过授粉与灌浆的小麦才脱离了少年的稚气,以更为成熟的姿态,谦逊地饱满。清晨,或者黄昏,喜阴的伯劳鸟才能避开之前潮湿的空气,站在枝头俯瞰大地。
正是因为农人的收割,大地才真正有了动人的生气。天还没有亮,就有人就点了油灯,用木贼草擦去镰刀上的铁锈,沙沙地磨了起来。在这沙沙声中,村庄慢慢醒来。割麦的人们踩着露水出发了。麦地里风是常客,它朝着地平线推进,推动着一波接着一波的麦浪。相随其后的人们,要立即把麦子捆成麦把,肩挑手推,送回家中的麦场。这个时候,只要站在麦田中央便不难发现,麦浪与命运有着惊人的相同之处,不可捉摸。
在这个节气中不可错过还有青梅。古人用青梅与酒做了调和,使青梅中酸涩成为甘冽酒水中微妙的点缀。而从情感上,大概多了份怀古的情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