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江南,是一年夏天的夜晚,坐了一夜的火车,顶着毛毛细雨,一家一家的找客栈,讨论价钱。40元一晚,终于住了下来。放下东西就迫不及待的跑出来,尝尝江南的米粉,走一走石板路,听一听吴侬软语。作为一个北方的孩子,初到南方,真是感觉一切都是如此的生机勃勃。恨不得就这样定居下来,看遍满城烟雨流翠。
再次到江南,是冬天的广州。从棉衣直接换成了衬衫,宾馆外的树叶依然油绿。坐在落地窗前捧一杯咖啡,看街上车水马龙,好生热闹。肠粉,潮汕的砂锅粥,至少在看到食谱上有了蛇和老鼠之前,我还是恨不得就这样定居下来,吃遍各类精美的小吃。
而我毕竟不是一个决然的人,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南北往返,一次又一次的留恋这江南烟雨的同时,也开始想念北方的白雪纷飞。年复一年,也便像飘飘落叶一样,摇曳着,摆荡着,未曾有过太大变化。
再后来,出差便少了很多,对于那片翠绿色的远方,更多的,只是想念罢了。
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江南水乡的那一抹斑驳的老墙,雕满岁月的洗礼,映满水影粼粼。也一直盼望着,能再一次趁着月色微紫,披一件长衣,走过石板路,摇到外婆桥,看一片二十四桥明月夜,忆一段春江潮水连海平的月色。然而,终归只是留在心底,终归,只是留在远方的思念。一切都如此美好,却又如此遥远。
斜倚栏杆也好,千帆过尽也罢,抛开政治,经济,我一介穷儒,也装模作样的谈一谈文化。南方的历史传承,更多的让我感受到一抹诗情画意,一抹凄婉的柔美。江南的水气,赋予江南女孩娇好的皮肤,江南的山势,让江南的家户更多的思考风水和哲学。竹韵,泉音,蛙鸣,浣纱的歌者,伴着一切人与自然的碰撞与共鸣,时间带走一切,却又留下一切。官帽椅,檀香炉,或是一段谁家玉笛暗飞声的惊喜。昔日,若也有上一台照相机,在这有山有水,有云有雾的江南,可能随便一抬手,便能拍下一叶泛舟,拍下一片钟灵毓秀的水墨,或是拍下一抹杨柳依依,低眉浅笑的绯红。也只有在这里,细雨淋漓,能留住匆忙的古人守在窗前,看着雨想念,听着雨思恋。也只有在这里,晨光熹微,能引着古人带着米酒,吟诗作赋,留下一句句绝美的诗篇。这是你最吸引人的情话,江南,我是那么的喜欢你,然而,最终却还是没有留下。
我总以为我懂江南的烟雨,谁又知道,是不是江南的烟雨更加的懂我。
然而,择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一年,两年,渐渐的也熟悉了燕赵地区的宫墙围阙,不愠不火。工作,休闲,生活。偶尔写写碑帖看看报纸,慢下来的生活,不富有,却也岁月静好。偶尔看见朋友去南方的照片,也已然没有了最初的那份狂热。南方,美得婉约,北方,也暖得踏实!也愿意就这样安静的守着自己的一片小天空,不慕荣华,也不再浪迹天涯。
如水江南,江南如水。它就像我的一段过往,我的一位旧情,来的突然,走得缠绵。虽然一次次的念着你的好,然而,毕竟时过境迁,你已不再属我。
就像迷路时遇上了岔路口,无论选哪边,其实都是一样的,正确的道路和错误的道路,开始时都差不多是一样的,是走着走着,才看到了结果,有了不同,也无怨无悔。
东方鱼白,天就要亮了。送上我最真的祝福,你,我如水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