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似青鸟来入梦
客从远方来,赠我漆鸣琴。木有相思文 ,弦有离别音。
――题记
一只忧郁的青鸟来入我梦。
夜晚来临,轻轻关上书房的门,挡住了滚滚红尘。古人云:闭门即深山,我且在方寸之地静静享受 白云独自闲的况味。轻撮一捏儿茶,慢注一杯儿水,凝观水韵悠然;瘦硬的茶尖儿似新绽的茶芽儿舒展在晶莹透明的玻璃杯中,渐渐葱茏,渐渐丰满,生机无限,简直就是生命轮回的体现……;每念于此,一丝禅味便油然而生。我确乎不是什么雅人,当然也没有煮茶的名器,便宜的紫砂一件也没有,更遑论名贵的壶了;红泥小壶好像有一件,配三个小碗儿,也不经常用;倒是喜欢没有任何装饰的玻璃杯,看冲水后的茶翻滚在其中,沁出一绺绺的琥珀色,似有鲜活的灵魂在水中舞出灵动的韵,便也安慰了劳碌的自己,仿佛茶熏了的身心也碧透了,清新了。
都说独处时的音乐能安抚疲惫的心,也就随俗了,任音韵随茶韵氤氲在书案的周围。只是我不懂音乐,也没有乐理知识,什么音调音色,什么低音高音,仿佛都是隔壁邻家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评断音乐的唯一标准就是好听,好听的标准就是入情,入情的就入心。我用入心的音乐养心,不似别人用食物养胃。就如当下许多伪科学的养生节目,主讲人讲得头头是道,听众听得有滋有味,乡间里弄都信以为真,言谈之间仿佛都是《黄帝内经》的著作权人,我却不为所动,只为师法自然,自在于心。养生不如养心,便是此谓。
谁许我一阕清音,至今尚未践约?
不见丝与竹,但闻丝竹音。丝竹轻吟,引我入空灵之境;在柳下,在溪边,在古渡口,在钓鱼船,在弯月之西,在日出之东,仿佛有一衣袂飘扬的影子,或抚琴而坐,或横笛而歌,或素衣而立,或颦颦欲语……。桃花夭夭,一抹朝霞红了她的娇颜;荻花起处,一缕秋风淡了她的思念;雪花飘舞,谁执素手于空寂庭院?梅蕊轻绽,呵护谁于暗香之源……
静坐有一纤月相伴,独处却倚几茎修竹;心行斗室里,思想便游离了身躯:行行重行行,山路静幽蜿蜒,虽然没有陶令所绘桃花源里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景色,反而倒有曲径通幽,花木深深的意韵。古寺余辉似乎没有,也没有暮鼓晨钟的清冷,只在心路尽头有一西楼,掩映于疏松怪柳之中,轩窗微敞,烛光点点;凭栏处,有风抚花,有雪遮月,伊人独不语,可是在等我吗?
云破月来花弄影,你醉了谁的魂?
都说风花雪月少年事,那是年少不知愁滋味。殊不知凉生岸柳催残暑,入世为功名,出世为离情;既不入世,也不出世的我,唯有用一丝忧郁来品味曾经经历的那风和花,那雪和月;那童子纯纯的努力和理想,那爱情甜甜的不安和向往,每每都在岁月的坎坷中抚慰我追求完美而不得的殇。经历了踏破铁履的沧桑,才珍惜蓦然回首的惊喜,有谁告诉我:灯火阑珊处,有泪眼盈盈吗?酒阑闻塞笛,有笙箫安魂吗?今夜青鸟入梦,你将飞翔的轨迹挽成一朵朵花开的相思,我将相知的欣喜托付青鸟与你;心中有莲在,何惧零落成尘碾作泥?
月儿是否已在中天?我不知道。可有青鸟娓娓叙谈?好像确实有之。轻轻从案上抬起头,四顾,茶已凉,香仍在……
有梦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