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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桌,跟着阳光走散文

  有一句很阳光的话这样说:地球的阳光的来自天上,生活的阳光来自心里。心里有阳光,何必苦等阳光照在身上。年关将近,来自天上的阳光不等自来,且特别明媚,给料峭的春寒里带来无限的温暖。

  过年的事情挺多,购买年货、烧菜…….忙里偷闲,我们首先想到的是陪年近九旬的老父亲、年过八十的老母亲在太阳下玩玩麻将,开开心心过好旧历2014年的最后几天。

  老家的房子坐东朝西,一大早阳光首先出现在院子对面的小空地里。我们在有阳光的地方摆放好八仙桌,泡好茶,我们两口子就与老两口子一起玩起了麻将。

  父亲戴着着那副老花眼镜,精神非常集中,那模样,很像私塾里的老学究,谁能想到,把东南西北中发白几个字放在别处,父亲是一个也不认识的。

  父亲没有文化,所以一辈子没有什么娱乐方面的爱好,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中央台的戏曲频道,京剧、越剧、黄梅戏,什么戏都爱看。除此之外,就是玩几局麻将。母亲也是这样。这与其说是老夫妻俩的共同爱好,倒不如说是环境斯然。老家是越来越冷清了,邻居中,年轻一点的都把新房子造到村外去了,剩下一些年老的,年纪都比我父母亲小一大截。左邻右舍七十几岁的人都相继去世,所以平时连个聊天的人也没有。这就是所谓“高处不胜寒”啊,父母亲的寂寞孤独景象可想而知。所以我们每次回老家,哪怕是一天半天,也会陪父母亲玩上几圈,谁赢谁输都一样,打翻染料落在自家染缸,肥水不落外人田啊。

  可我们回去的时日毕竟有限,父亲就拄着拐杖去村老年活动室凑热闹。村里有的是木柴,冬天一盆熊熊的火把活动室烤得暖暖的。活动室有几桌麻将,父亲在那里喝喝茶,就看别人玩麻将,我们那里土话管这叫“喝麻将汤”。不过,“喝麻将汤”是近几年的事情,十廿年前,老父亲也是上场玩的。他不识字,所以动作很慢,而且常常把六筒看成七筒、把七条看成六条,麻将摊倒来,却是黄胡(错胡)。

  麻将场上是不讲情面的,也不会讲究“尊老爱幼”。但我们自己玩就可以讲情面:父亲打错了麻将牌,可以拿回去重新打,黄胡了可以竖起来重新继续。

  一上午,四人轮流坐了两次庄,就可以吃中饭了。中饭以后,鏖战继续。父亲说,这里潮湿,地上有潮气,我们把桌子往院子中间移一下吧。于是大家动手,把八仙桌移到院子中央。这里是一片鹅卵石铺成的地,太阳下温度渐高,加上中午半杯酒的缘故,父亲索性把厚棉袄也脱了,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

  过了年 ,母亲八十四岁了,除了听觉不像先前那么灵敏,其他的都像五六十岁那时一样,走路一阵风,麻将的计算力也依然敏捷。就是话显得比过去多了。吃到了、碰到了就会喜形于色,胡了更会开心;吃不到、碰不到也会把不高兴的心情露在脸上,嘴里叽叽咕咕念个不停。

  知道母亲的性格,我们就尽量地迁就她。她的儿子、媳妇,在做她的上家的时候,往往把不应该打出去的麻将牌打出去了,给她多创造吃、碰的机会。做她的下家的时候,却故意把碰的机会失去了,给她多一些摸牌的机会。父亲的“风头”也非常好,总是赢多输少。我们两口子也以同样的方法,该吃的时候不吃,该碰的时候不碰,该胡的时候不胡。有时候,我们还得一本正经地“抱怨”几句,说我们的“风头”怎么这么差。母亲笑笑说:“谁让你们心那么狠?要做什么清一色、凑字牌刻子。你们胡一局,抵得上我们胡十局。”

  日头渐渐偏西了,阳光移到老屋门前,原先摆放八仙桌的地方已经是一片阴凉。于是我们就把八仙桌抬到门前的水泥地上。

  整整一天,我们就跟着阳光移动。我们看着父母亲的脸上洋溢着微笑,我猜想他们的心里也肯定温暖着。作为子女,我们不可能天天呆在老人们身边,但我们相信,带给老人们的片刻的欢愉,会是老人们持久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