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时候经历的往事了――
每年的四月,琅江水还很清寒,但琅江河畔随处飞舞的蝗虫、金龟子、芜菁等等的昆虫,象磁铁一样吸引着我们这些小不点。我们捕捉着各种昆虫,把昆虫改造成玩具,每每总能够忘情地玩耍得错过了吃饭时间,直等到父母在村里叫喊的声音传来,才会依依不舍地回去。
最刺激的动物玩具,可说是芜菁了。芜菁有植物和动物二大类。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可分出许多的种类。在此,我要说的是曾经在家乡里在春夏时节可常见到的动物芜菁。芜菁,专钻地上的手指大小的洞穴,捕杀庄稼害虫蛄蝼。可能是家乡里的人见它们常常进出洞穴,不知叫什么名字,想象着芜菁如那些风水先生一样,竟给这种昆虫起了一个文绉绉的“看地先生”绰号。芜菁,就象胡蜂一样的大小,浑身青绿色,长有一双半透明的黑色翅膀,也生有一根螯针。如果不是色泽的不同,很容易让人以为是胡蜂了。
芜菁,以什么为食,直至今天,我都无法得知。但芜菁却有捕捉蛄蝼的本领,这对我们来说,就已经有了足够的玩乐本钱。我们从家里用一根小棍子,把家里缝衣用的线卷上好几米长,就兴冲冲地赶到琅江堤上,寻着沙堤的一个个小洞,看着在空中飞舞的芜菁进了那一个洞,然后就悄悄地摸过去,专注地盯着洞口。看到芜菁从洞口出来,就用窝着掌心的手掌,紧拍下去,就把芜菁捉到了手。可是,这样捕捉,常常会被芜菁螯得疼痛钻心,有时还因为过于疼痛,不得不放弃。但为了能捕捉到一个芜菁,也在大多时候不计较那一时半会的锥心疼痛,强咬着牙关,忍受着芜菁轮番多次的攻击。我们轻轻地按压着,把手从掌心向后拖,直至感觉到芜菁已在手指腹下了,才用另一个手去把芜菁掂出来。轮番忍受着被螯的疼痛,抓着芜菁的翅膀,让它后段翘起来,任由它屁股后的蛰针不停地进进出出,把预先打好套子的线绳慢慢地从后段套进那比线绳大不了多少的腰部,小心奕奕地拉紧线绳套结,这样,芜菁就成了供我们驱使的工具了。
我们各自提着套了线绳的芜菁,寻找着江堤或者田埂上的一个个小洞,用手抓着芜菁,放到洞口,芜菁就沿着洞口进去了。我们紧紧地拉着线绳的一头,一声不响地耐心等待着。不一会儿,就会有一只蛄蝼从洞里如丧家之犬一样窜出来,落荒而逃。可是,芜菁却如影随形,连跑带飞地紧追不舍。贴到蛄蝼身上了,就用四小二大的六条腿,粘着蛄蝼,穹隆着身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将屁股后面的那根蛰针刺进了蛄蝼的身上。也许是芜菁的蛰针里有着令蛄蝼致命的毒液,蛄蝼的挣扎的行动越来越迟缓了。最后,竟一动不动地死掉了。芜菁对一只死去的敌手再没兴趣,就飞上空中,似是庆祝又似是寻找着新的敌手。盘旋了好几圈,才落在地上,快速地爬行开去――可能是天性使然,又在寻找目标吧。
看着芜菁的斗志如此旺盛,我们往往又会提着它去找寻洞穴,好让它又大显一番身手。儿童的好胜天性,驱使着我们也比比看看,谁手上的芜菁抓的蛄蝼多。为了比赛,在琅江水的温度还未适合游泳之前,我们每天都以江堤为快乐的大本营。大家都顾不上午餐,连吃晚饭都要听到母亲的呼叫,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一晃眼,几十个年头就过去了。其间,虽然历经了人生的波波折折,捕捉芜菁的疼痛感觉似乎模糊,但捕捉芜菁时的那股勇气,却仍然无法在心中抹去。可能也是这一勇气,让我在任何的时候,也不会轻言气馁,还是一如既往地怀着一颗赤诚之心,行走于天地间,行走在人海里,行走在古往今来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