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站在院子里，感觉院子开阔了许多，空荡荡的，我的心也空荡荡的。桂花树怎么不见了，我很恍惚。
昨天下午三点多钟张平海按响了门铃，他说带人来挖树了，我听到后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去年他就先后带人看过几次，我们也早就有卖掉桂花树的心理准备，但今天真的要把她卖掉还是有许多不舍。女儿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她也说舍不得。我边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这树长得太大了，院子里其它的花木都见不到太阳了。栽这树的时候没有考虑位置，它正对着客厅的大门，犯忌了。买树的人说我们家的桂花树主干分叉太低，再留也卖不出好价钱，以后我们可以再栽种形状好点的。买家说我们家的桂花树是要栽种到抚州市体育馆，以后我们可以去那看她。
其实我知道买家一直找茬，他们说我的桂花树形态不好，分叉太低，正对着大门，无非就是想压低价格。本来说好8000元，昨天张平海出面说7900元更吉庆。拿了卖家7900元的“彩礼”，我把养育了14年的桂花“嫁”了。真的像是嫁女一样，隔壁邻居张大姐也有此种感觉。当吊车将她吊上天空的那一刻，她所展现的美让人震撼，从来就没有在此角度下欣赏过她的美。她硕大的华盖，她优美的躯干，她像仙女一般徐徐落下，天色已经暗淡，相机已无法捕捉到那种凄美。我们在树前照相留影，大家都很不舍，真的难舍难分。
想当年她初到我家时，才一米多高，枝叶稀疏，树干只有拖把棍粗细。当时院子里树木花草已经不少，但她享有独特的地位，我们在院子的正中央为她预留下位置，石榴、柑橘等其它花木都只能靠边站。落户我家的那天，女儿抱着她合影留念。以后每年女儿的生日，她都会摆着她认为漂亮的姿势和桂花合影，十几年来，女儿站的位置摆的姿势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女儿长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桂花长得更高了树冠变得更大了。桂花见证了女儿的成长历程。
桂花就像我的另外一个女儿，在我们全家的精心呵护下茁壮成长。平常我和老公为她修剪总是小心谨慎，找准枯枝、内向枝和平行枝才下手，生怕剪错了。20XX年春天的冰冻，她也受了伤，冰棱将她压弯，有几根枝桠被折断，为了救治她，我不得不对她又打又敲，当时枝叶散落一地，很是心疼。
我的桂花树多年没开花，有朋友说我的桂花树是公的，不会开花，劝我重新栽种一棵母的。查看《中国花经》，得知桂花树乃是雌雄同株，桂花树分公母纯属无稽之谈。每年丹桂飘香的时候我就会站在树下细细查看枝桠上会不会有一星半点桂花，每每都让我失望。做梦经常梦到这样的场景：桂花树上挂满了金灿灿的桂花，家人围坐在大理石圆桌边，我随手摘上一把桂花，泡上一壶，整个院子芳香四溢，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望穿秋水，直到2009年秋天，一天早上起来，闻到一种熟悉的香味，赶忙走到树下，发现枝叶间萌发出金黄的桂花，揉揉惺忪的眼睛，不得了，桂花树开花了！
每年春节期间她就开始抽芽，嫩芽红红的，过个三五天她才由红变绿，很好看。桂花是春天落叶，尤其是刮风下雨的日子，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听着小鸟唱着动听的歌儿，清扫树叶自然成了一件美差。
早上起床时习惯性朝窗外一瞥，看到的是邻家的水泥墙壁，以前平躺在床上就能看到桂花的树冠，有时还能看到站在枝叶上练着轻功的小鸟。
现在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是黄泥巴，老公说下午会请人来把树坑填平，但是要填平我们心中的那个坑还需要一些时日。昨天晚上女儿说以后去抚州就去看她，在抚州体育馆里面应该很好找。桂花她现在应该在新家安定下来了吧？但愿她嫁到婆家后依旧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明年桂花的芬芳应该是从抚州那地方飘过来吧……
(作者郑菊芬，在江西省东乡县爱卫办工作，系江西省抚州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