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哥,五短身材,黝黑的脸膛一脸的络腮胡子,十天半月不刮一次,整个脸就是黑的了。不过,老二哥人心眼好。好到什么程度,小区里不论年长的,还是咿呀学语的婴孩张口”二哥“,就如来到中央电视台星光大道,人们都称呼毕福剑为毕老爷一样,小区人都敬他三分。不过毕福剑这名字还有人知道,在小区里老二哥的真名实姓没一个人能够叫得出来。这边有人找二哥,那边便有人接下话茬,是哪个大胖子黑二哥吗,那人一点头,就算找对了人。
老二哥人长得憨头巴脑,心眼却柔若灯丝,知疼知热,有一股子热心肠子。火辣辣的,全身上下就一个字”热“。无论你在哪里遇见,笑哈哈哈的,大老远准保一双厚实的大手给你个熊抱,握得你双手生疼,那种热情劲让你受不了。
自从搬进小区,也成了老二哥熊抱的小老弟了。就因为他一见面超热情,冷不丁一句:你最知道老哥这人啦,咱是老朋友了,有事找哥啊。几次想问他真实名字,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二哥叫啥名,不知道。后来试着问几个平时和他不错的邻居,得到回答是:不就二哥吗?咋一听似乎他们太熟悉不过了,便暗自欢喜,转而丢出一句:还真不知道。让你啼笑皆非,摇摇头走人。
老二哥就是这样,好人。为人处世厚道着那。邻里之间那家遇上大事小情,不请自到。帮你跑动,跑西,忙这忙那,人特勤快。因此,自打认识他那天起就想写点东西,可是这种想法心里有,两个人前楼后搂住着,每天你瞅我,我看你,熟悉得再熟悉不过时,却如何也写不出来了。刚开始认识他时感觉到的闪光点没有了,模糊不见了。似乎走进”太熟悉就感觉不出新鲜”写作人死结。每次见面双方莞尔一笑,抬头一番寒暄,转头一个回见,任由时间淡淡消失罢了。
光阴飞转,一日从匆忙中抽身,恍若刚刚恢复了记忆似的,陡然又想起老二哥,便三步两步来到楼下扣响门铃,然后是一旁静静地等待。可是一来二去,总是铁门一块,没有回声。以往一张长满络腮胡子的大脸,这时早已挤出门缝正朝我笑哩,心里不无懊恼。尽管这样依就没有灰心,觉得大清早的,人家也许是于我之前出去跑步了。每天清早依旧二次、三次机械的去摁他家的门铃,每次又都是得到同样的感觉,再到后来就连那脆生生门铃的回响声也没了。我私底下估摸,老二哥一定是很忙、很忙,忘记了给门铃换电池。站在窗前铁栅栏边石阶上,心里空空荡荡的,从前的一切情同隔世,有些想老二哥了。
一个小区院里多上十人、八人显不出来,少一个人好心人就特别明显,尤其是像老二哥这样热心人,没有他整个大院里空落落的,甚至让人感觉没有热乎气了。
春天很快到来了。 春风轻拂,一个人坐在小区凉亭里怅然若失,心里空空的。定定的望着老二哥那栋楼,自言自语,都几天了。猜想着他也许已经回来了呢。又身不由己叩响了门铃,希望这次能够见到哪一张熟悉的脸伸出门缝,给我一个惊喜。门真的开了,大喜过望险些倒栽在地上,正巧与那开门来的陌生姑娘撞个满怀。姑娘t着脸颊说:“大爷,您是找二哥吧?”见我有些窘迫的样子,噗呲笑出了声,自以为刚才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笑嘻嘻补充一句,“是找我二大爷吧。他们啊,搬南方去了!”顿时,头上给什么东西重重一击,半晌没有醒过神来。老二哥,他,他。咋能没说一声就搬走了呢!
走出楼道,脑袋瓜子一片空白,老二嫂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脑海里直打转转。你二哥他啊,就是一个恋家的鬼。下岗后,整天迷在家哪也不去,劝他去外面走一走。你说他咋说的。“放不下家啊,就是不去。”转回身望着已经换了主人的楼,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这回恋家的老鬼真的走了,而且这辈子可能也见不到了,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充满了蹊跷,想写他的时候,满脑子空空找不到可写的东西,这功夫,人家走了,那些往事全部浮现在眼前,可是人都走了,连个情分都没有了。我望着老二哥家的楼发懵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