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沉湎于过去。
譬如陶渊明想回到远古时代的小国饮酒作诗,远离污浊的现世;又譬如我们渴望回到无忧无虑的儿时,没有迎考的压力也不必承担长大的责任。
但是,历史是静止不动的。我已经无法缩回过去那个安乐窝,只能别无选择地向前走。
中午,干涸的阳光让阴影无处可藏,我不情不愿地往前走,放眼望去好像永无止尽的跑道上,我苦着脸站在一边,还没起跑就感觉浑身的力气已经被抽光,悄无声息地流逝。
不想跑,不愿跑,不要跑。
但无论我内心是怎么不甘、如何祈祷,还是无法避免开始。
没多久,我就落到了队伍后面。
因为体能的差距,我只能暂时慢跑保存体力。低头注视着绛色的跑道,让自己尽量别去想到底已经跑了多久。难得的晴天带来了毒辣的阳光,脚下铺满细碎的金光,和闪烁跃动的人影交织缠绕,一步步印在其间,原来简单呆板的椭圆在脚下无限地延伸,好像时间也放缓了脚步,让跑道显得格外的长。
大约一圈,逐渐超越了几人,我按捺住立刻加速图一时畅快的渴望,耐着性子盯住脚下不变的赤红,重复、不停地奔跑。
旁边是摇曳的绿荫,偶尔有风吹过,树影婆娑,灌进嘴里的风割得喉咙生疼。
还记得上一次我站在这个跑道上时,走走停停地结束全程,磨磨蹭蹭地抵达终点,我累得不行,但我还是失败了。如果那时我能坚持下去,我就能完成我的目标,成功离我本只一步之遥,如果只要一直向前就可以成功,哪怕一会儿,我也不能停下。
加速的时间比预想的更早,可我忍不了再久。我很快超过了不少人,我的力气也差不多告罄。近在眼前的竞争者,我急于超越,想着再快一点就可以追上,然而沉重的双臂不停使唤地摆动,连稍快一点也无法做到。
焦躁不安地前进,闷热的空气好像一堵墙横在眼前。
向前!
好累,看上去分明只用几步就能到达的终点,现在看来是那样的遥不可及,背着光,我眼前一片晕眩,流动的水色浸透夏日的浮躁。
继续!要撑住……但是我好想休息,好想赶快结束……
几乎就要懈怠地慢下脚步,但刻不容缓的每一秒都随着我的一举一动飞逝,终点就在眼前了,只要再坚持那么一会儿……
笼罩着我的树影透着点点光斑,像要在跑道上烧出一个洞。
加速,再快一些就能办到了!我催促着自己,但我的脚步还是逐渐慢了下来,追逐着成功的影子抵达终点……
摇摇晃晃地站在疲惫的众人中间,迈着不稳的步伐,干裂的蓝天刺得我睁不开眼。
这样,算是成功了吗?
有时候,我也有权利选择停下休息,但那同样意味着失败。所以,至少不能停留,尽管还对曾经的悠闲恋恋不舍,我也只能不可避免地向前走。明天还有我不愿面对的困难,比长跑更严峻的挑战,我渴望逃避,但我哪儿也去不了。
我已没有后退的余地,所以,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