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气闷热闷热的,仿佛空气全凝固在了腾腾的热气中。阳光并不刺眼,温度却似乎上升了好几倍,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烤熟。村子里的人们各自搬一个小凳,坐在门口聊天,起劲地挥舞着扇子,扇出的却是一阵阵热风。汗水打湿了衬衫,紧紧地贴在背上。小孩子失去了玩耍的兴致,纷纷回家争抢遥控器,屋子里立刻传出喜羊羊极具诱惑力的音乐。看家狗趴在房檐下,张大嘴哈哈地喘着粗气。一切都安静起来。
起风了。狂风卷着一大片乌云,裹挟着山坡上野草的气息飞快地袭来,穿过大门,前厅,窗子。大门前的灯笼剧烈地摇晃,像是随时要栽下来。贴在砖墙上的宣传纸被狠狠撕下,一会儿贴到东墙,一会儿贴到西墙,一会儿又窜到地上拼命打着滚儿,最后钻入小巷的另一头,没了踪影。柳条没有方向地胡乱扭动,全乱了线条,狠命的抽打着空气,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乌云遮蔽了天空,世界立刻暗得像黄昏。闲聊的人们被风沙吹得眯了眼,急急地奔向里屋。街道上空空荡荡的。
雨来了。来的没有任何准备。先是试探性的一点两点,落在地上立刻被蒸发殆尽。然而不到一秒钟,雨点立刻密集了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哗声,“檐溜”一下子就形成了。小店铺的生意从未像这样红火,门半掩着,偶尔有一个淋的透湿的人冲进来。屋子里挤了一半的人,大声聊着天,仍听不真切。犯了烟瘾的男人们掏出打火机,用手掩着,却如何也打不着。水气扑面而来,点燃的烟头上的小红花也带了潮的颜色。窗外是水帘一般的,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农家院里的蔬菜被打得东倒西歪,伏在了地上。房檐下的鸽子急躁地咕咕紧叫,狗钻进旧木柜的草秸堆中,不肯露头。电线增粗了好几倍,无数只苍蝇趴在渐渐下坠成弧形的电线上,再不飞动。连动物也是静悄悄的。
屋里的孩子坐不住了,兴奋的小脸贴着玻璃往窗外看,争先恐后地叠着纸船,一只只放出去。大一些的孩子则捧着玉米杆儿扎成的,插着桅杆的小筏子冲出门去。小筏子在水上悠悠地漂,小孩子兴奋地踩着水,院子里充满了欢乐的笑声。大人们在院子里喊:“小心着凉了!”
其实,雨已经停了,一道彩虹悬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