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夜搬一只小小的板凳,坐在夕阳落下的山头。有人说:星星是穷人的钻石。可美丽的比喻背后不过是苍白的自我安慰罢了。仰望失去星光的夜空,颓废倚这门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难以看清,记忆里那是一片废弃的田地,杂草在朦朦胧胧里疯狂。昏暗的灯光,长长的身影,显得那样寂寥与落寞。
轻风优雅地弹奏一曲拂草,引来一缕流光在曲中翩跹。好似一道七色的彩虹,凝结的是千年孤独的等待;又像一朵溢香的昙花,绽放的是万世坚定的守候;亦如一颗唯美的流星,滑落的是三生追梦的执着。刹那间,一丝仿佛历尽世间沧桑的悸动在在心海里翻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萤火虫,却让我发觉孤单原来也可以如此浪漫。
伊风度翩翩地演绎着随意与自由,而我只能痴痴凝望伊的幽亮,任由目光在静默中渐渐模糊。噢,野外的夜精灵呵,伊梦幻般的妖娆为谁飞舞?又为何美得如此让人心碎?穿梭在这被人遗弃的角落,伊寻找着什么?也许距离太远,我听不到伊的回答。所以我想象我也是一只萤火虫,在化萤的梦中找寻属于我的答案。
云游蓝天,流水浅浅,我就诞生在溪边的杂草间。在虫卵里的日子是最温暖且最无忧无虑的。虽然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然而当时的我竟那样天真地幻想着外面世界的种种美好:可爱的花,清澈的水。那样焦急地等待孵化。犹如一只饥饿的小鸟看到地上一堆美味的谷子那样的迫不及待。
几度春去秋来,已然孵化有一段时间的我始终寻不到当初幻想的一切。映入眼帘的不过是浑浊的溪水以及难看的野花。而当我想重拾带着天真和单纯的虫卵残壳的时候,却发现那早已被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吞噬得仅剩一点痕迹。
深深的失望中,我却只能听从宿命的安排,开始学着一只两只地数着努力向草尖爬去的蜗牛,然后一只又一只地把他们吃进脑子里,感觉真的很枯燥乏味。就算偶尔换下口味,也不过是钉螺一类苦涩的东西。说真的,我讨厌这样郁闷的生活,即使现在蜗牛让我明白在它在向上爬的过程中什么力做什么功。所以我怀着叛逆绝食,肆意地挥霍青春去建造一个自认为美好且只属于我一人的世界――――――虫蛹。起初感觉很好,最后却痛苦地发现把自己困住了,而周围,都是一片漆黑。
在这个自我建造的黑暗中,灵魂揣着忧伤四处流浪,寻不到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时间推着失败的车轮,狠狠地碾过我二十年天真的岁月,遗留下的仅仅是支离破碎的回忆飘荡在沉重的空气中,弥漫的失落里依稀闪烁着泪光。心顺着伤痕凄然回首,渐渐明白从前的放纵有多愚蠢。开始在绝望奋力挣扎,暗中发誓要冲破这可悲的自我禁锢。终于,我扯开了一条缝。
梦醒了,发觉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转念一想,应该是父亲把睡在门口的我抱进屋的吧。摸到枕头,手接触到的都是湿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浸湿的,或许都有吧。起身,踢开被子,穿上拖鞋,随手拿来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细细品味刚才那一场熠耀宵行,却觉得如嗅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信念之芬芳;欣赏“种豆南山下,悠然见南山”的恬淡之风景;经受“多情种被无情恼”的感伤之剧痛;品尝“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自信之味道。带着复杂的情感,不知不觉间终于来到了门口。呼,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突然觉得心情愈加复杂,期待中带着一丝紧张,坚毅中含着一丝害怕,决然中裹着一丝犹豫。艰难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门把手,等待着开门的一刻。那些开门前的努力流下的汗和泪的痕迹似乎还看得到。
门外,会是晴朗的黎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