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那些曾经将村庄笼罩在一片葱茏中的树木繁华落尽。一个个村落显露在原野上,像庄子里那些沉默寡言的汉子,刚从农事里走出,穿着那件还未来得及抖落尘土的衣衫,坐在门前的场地上。
这时节的乡村,远远地看去,有些斑驳,显出一些沧桑。有点像我们历经坎坷的父老,满脸岁月的风尘,却透出一份浓浓的亲情来。
一只只鸟窝也显露在没有遮蔽的树梢上,让走在田垄上的人抬头了望之间,心中涌起一丝家的温馨。于是,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间加快,朝着家的方向。
麦子已经是出苗儿,遥看,田间有一层绒绒的绿色。油菜已分垄,叶畔可见零星的未及融化的冰雪。广袤的大地难得一见农夫的身影,一群麻雀起起落落,在天地间喧嚣着岁月的苍茫。
一年中最闲散的时节,农具歇息在屋角,农事搁浅在节气里。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朝阳的山墙下,在慵懒的阳光里眯着眼,烟雾缭绕中数说一个个陈旧的日子,和新鲜的时光。
村口或者房舍的门框下,多了一些眺望。曲曲折折的,沿着村前的那条路,一直把目光望酸。几条或大或小或花或纯的狗在村巷里撒欢,忽然停下追逐,竖耳聆听。那陌生的却又分明是熟悉的足音,让它们一时拿不准是吠叫还是摇尾。
多少双眼睛在远远地辨认游子归来的身影?谁的一声惊喜,搅动了一个庄子的乡情的。杀鸡宰鸭割肉打酒,一次次的碰杯声里,村庄进入微醺。
有鞭炮和唢呐声传入耳鼓,好事者开始扳着指头细数,王家盖屋赵家上梁张家取媳李家嫁女……
家家门前檐下,挂起了一串串的咸鱼腊肉,有人快活地喊:要过年质且桓龇誓臧